12.30.2008

Keep Walking

Copyright © Jas Chen

Keep Walking,然後就會走入明年。

我們一年年的度過,一年年回頭細數過往的春夏秋冬,

春季的花、夏日的陽光、深秋的葉、寒冬的白雪,
粉的綠的、燦爛的耀眼的,
一幕幕都是難忘的美麗,
一幕幕都是人生的風景。
哪怕經歷時是傷痛還是歡笑,
回頭望時仍舊無法不珍視收藏。

於是我將回憶留存在此,
一次一次容許自己反覆檢視。

然而總是要繼續往前走的,

如此,
才能繼續收集更多的美麗回憶。

Keep Walking,就要進入2009了!

12.26.2008

12 Days of Christmas


Copyright © Jas Chen

根據這首歌,聖誕節可以慶祝十二天的。

雖然我的聖誕似乎沒那樣熱鬧。



實在是很有趣。


《12 Days of Christmas》的可怕歌詞
On the first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On the second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two turtle doves,
And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On the third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Three French hens,
Two turtle doves, And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如此這般的每天多送一些些,到了第十二天……

On the twelfth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Twelve drummers drumming,
Eleven pipers piping,
Ten lords a-leaping,
Nine ladies dancing,
Eight maids a-milking,
Seven swans a-swimming,
Six geese a-laying,
Five golden rings,
Four calling birds,
Three French hens,
Two turtle doves, And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還好我沒有這麼麻煩的True Love,
不然大概一整個聖誕假期都在煩惱這些禮物要塞到哪裡才是?
所以如果不是公主的話
(大約也只有公主可以收下這堆令人頭疼的禮物而不當一回事),
聖誕節還是過一天就好。

是吧?


謝謝在遠方寄來這首歌給我的阿姨。

12.24.2008

聖誕快樂!


Copyright © Jas Chen

轉眼,距離聖誕節只剩一天!

日子竟是這樣如飛的快,恍恍惚惚的這幾天,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似乎什麼也沒有做,又似乎做了許多 (至少工作進度表是超前的狀況啊!)

出於私心,終於趁著寫聯合新聞網旅札專欄時,將兩年前的沙漠聖誕節整理至一個段落,雖然篇名不同,但老實說都是同一天的事情,也有先後順序。雖然因為發表規定的關係拆開,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按照慣例 (咦,有多到成為慣例了嗎?),應該是並成一大篇貼上,只是一次貼上四篇文章的份量實在太可怕,所以整理成連結,如果您有功夫,不妨可以看看彧馨兩年前如何在荒漠裡度過其實還算有趣的聖誕。

UDN【彧馨旅札】

聖誕的玫瑰房間
沙漠裡的聖誕節
聖誕夜驚魂
5元的聖誕大餐

沙漠的聖誕經過兩年,回憶依舊新穎,許多事,沒有經歷是不能夠深知。
說不定哪時候,會再決定過一次乾巴巴熱趴趴的沙漠聖誕,不過現在嘛……

聖誕還是下點雪比較美,您說是吧?


祝版上的老朋友新朋友、收到彧馨明信片的朋友或寄明信片給彧馨的朋友,(明信片活動悄悄開始了呢。)

聖誕快樂!

又,地址準備要改的或已經改了但沒告訴彧馨的朋友,請來信,彧馨才能更新資料唷!(對啦Sunny我就是說妳……)

12.22.2008

英國月與【彧馨旅札】那個叫做「洗澡」的城市

Copyright © Jas Chen

朋友做了『英國月』活動。

雖然整個聖誕節都有工作計畫而沒有辦法參加,

卻忍不住想起在倫敦的優雅時光。

唔,當然還有珍˙奧斯丁居住過的「洗澡小城」。

如果可以穿上十九世紀的仕女服參加『英國月』活動,

大概只能說很棒吧。



那個叫做「洗澡」的城市

【文/陳彧馨】 2008年12月4日˙UDN

我沒有想過會有個城市叫做「洗澡」,更沒想過我會在「洗澡」城市駐足。好吧,洗澡也許不夠適當,應該叫做「沐浴」城市或是「泡澡」城市更為貼切。

很喜歡倫敦,因此倫敦旅行的行前準備異常充足,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阻礙。我看遍了所有大大小小、收費不收費、有趣或不有趣的博物館,其中非常喜歡的V&A博物館還去了兩回整整待了一天半;吃了唯二有興趣的倫敦食物:布朗飯店(Brown Hotel)下午茶和柯芬園的比利時淡菜;看了一齣精采的音樂劇「窈窕淑女」以懷念喜愛的影星奧黛莉赫本,也去了南岸莎士比亞露天劇場看「亨利八世」;沒有錯過時尚品牌Westwood、去了非常乾淨的中國城、在納汀小丘(Notting Hill)的早市好好閒晃過;當然,你所想得到的著名景點,諸如西敏教堂大笨鐘還是倫敦塔,我統統走了一輪。

行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於是旅行將結束,居然多出了一個整天的時間。

一個整天,光是在倫敦不抱什麼目的的隨意走走,都是一件暢快的事。然而翻著B&B小旅社裏附上的旅遊資料,看到還沒有去的溫莎古堡、史前巨岩(Stone hedge)這些不在倫敦內但其實也想去的地方,剛剛好包在當地旅行社舉辦的一日行程內,不禁蠢蠢欲動。

錢還夠,時間剛好,打了電話詢問,旅行團還能夠塞得下一個人,那麼沒有什麼理由不去,因此,便也這樣去了同時包在行程內、而我本來並不熟知的巴斯城(Bath City)。

Bath城?那麼不就叫做「洗澡」嗎?看著行程我納悶著。沒有想過會有個城市叫做「洗澡」,更沒想過有天我會在「洗澡」城市駐足。翻開旅遊資料,好吧,洗澡也許不夠適當,應該叫做「沐浴」城市或是「泡澡」城市更為貼切。

根據旅遊資料,巴斯城距離倫敦不遠,具有「英國最羅馬的城市」之稱,開城的歷史遠在公元一世紀,那麼說來,應該與倫敦歷史不相上下。意外的是甚至至今的遊客數也僅次倫敦(雖然不知道,但其實是很有名的觀光勝地啊!) ,不過,如果把巴斯城僅有九萬的居民估算進去,那麼遊客的密度應該可以說是英國第一。

上述種種雖然讓巴斯城聽起來像是個了不得的地方,但當然,這些都不是巴斯城被稱為「洗澡」的原因。巴斯城之所以被喚作「洗澡」的典故讓我大吃一驚,竟真的是因為原來羅馬人本來就是要在此處建城「洗澡」的緣故。

巴斯城得天獨厚的具備了溫泉,也因溫泉而命名,二千年前羅馬貴族千里迢迢赴此沐浴,就是為了這裡極其有名的溫泉據說有神奇療效,可以醫治疾病。於是怕老怕死怕生病的羅馬人在巴斯城建造起一個個堂皇如神廟般的浴堂以方便泡澡,又慢慢拓建出供貴族、貴族僕役隨從人等吃飯休息娛樂的場所,由此演變成如今的小城。當時的貴族浴室現在都成了小城裏有名的觀光景點。

遊覽車上,如同一般英國老奶奶形象的導遊女士,滔滔不絕地說明巴斯城泉水所飽含的礦物質成分與醫學檢驗出的療效,據說溫泉仍然是巴斯城的一大賣點,溫泉不但可以泡澡,還能飲用。我不由得將巴斯城在腦海裡描繪成巨大的浴室,街道上四處張貼Hot Spring的招牌,還有小販沿街兜售著溫泉水。「喝了可以治百病唷!」說不定還會有人這麼說哪?我猜想著古羅馬浴室是否還具備泡澡功能嗎?而小小的旅行團又會在這個地方停留多久呢?

進入巴斯城時,空中飄起細細的雨絲。古羅馬的浴室不知道是不是露天的?我盤算著,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在叫做「洗澡」的城市裡洗澡。

如果在雨中泡澡應該也是有趣的體驗吧。


至少還有你


Copyright © Jas Chen

氣溫回暖的週末,透過落地長窗,午後陽光溫暖明亮。

雪白貓咪不知道哪去串門子?或者也找了塊地方躺著曬太陽?

愛亂叫的大狗在屋後溫暖陽光裡昏昏欲睡,連翻身也不情願。

不覺有些煩悶。

作不下事,唸不下書,寫不了字。

雖然客廳飼養的一大缸海水魚靜靜地看著我,

不知怎麼得,仍然覺得孤單。

「那你陪我吧?」輕輕把紅嘴的小東西拎出籠子,

看他精靈似地在掌中左右鑽動,

東啄啄,西啄啄,

如此這般地,

彷彿啄去一室寂寞。



咦?Blanc你是正在告訴我聖誕節要到了嗎?


12.19.2008

好想睡



Copyright © Jas Chen

當然,說的是還醒著的我,不是已經做著香甜美夢的貓。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很想睡。

想睡不是件壞事,畢竟我的確需要睡眠。

但是待辦事項的單子列得好長,

跟瞌睡蟲作戰又是很不熟悉的事。

如果可以跟貓咪一樣無憂無慮的睡就好了。

12.18.2008

關於收集癖



Copyright © Jas Chen

很久以前,寫了篇叫做盒子的文章 (其實也沒有多久?)。

描述在小樽,忍下很多很多衝動,

遏止買下真沒有用處音樂盒的想法。

當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約莫患有一種隱性的收集癖,

經過盒子事件後,也以為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

然而歲末了,

在終於開始的大掃除裡,

搜出一大堆糖果盒子。


傷腦筋,盒子都很漂亮,

「這個可以放名片」「那個可以放耳環」

由於捨不得,不得不開始編派亂七八糟的理由,

結果一股腦又把明明沒什麼用處的盒子又好好收起來。

剩下這些…

栗子、北海道牛奶、黑巧克力、櫻桃、櫻花、紅茶、蘋果、綜合野梅…

幾乎都很難吃,但盒子各具特色的KitKat巧克力空盒

該怎麼辦呢?

哎呀,繼續傷腦筋中。

(如果我說還有保留各式各樣火星巧克力棒的包裝紙,會很奇怪嗎?)

12.14.2008

聖誕前夕˙《澳洲的沙漠咖啡館》


Copyright © Jas Chen

又是聖誕節了嗎?

雖然離開人生最難過、也最奇特的聖誕,彷彿已經是上個世紀那樣遙遠的事,不過到了這個聖誕前夕,既沒有任何歡慶的約會,甚至不知道會不會跟任何朋友度過,完全不確定板定的計畫能否完成,沉甸甸的莫名壓力一直無法排除,心情,自然難以有什麼佳節的輕鬆氛圍。

這實在是很討人厭的事。

翻出上個月為聯合新聞網重新改寫的「澳洲的沙漠咖啡館」,試著回想當時的心情,很奇妙的,丁點都想不起來。除了在炎熱沙漠裡吹來的絲絲涼風,和那尊艷紅得可愛的沙漠郵筒,澳洲的冰咖啡好喝得讓人驚訝,侍者總是微微笑著的臉……就這麼回憶著回憶著,似乎連現在這個無聊又壓力龐大的聖誕前夕都不那樣的讓人生煩,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不過,當然還是不能改變本年度聖誕會非常無聊的事實就是了。笑。


《澳洲的沙漠咖啡館》

【陳彧馨】2008/11/11 UDN聯合新聞網

去沙漠旅行完全是一種衝動下的結果。而衝動,某種程度上來說,大約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準備的意思,所以台北飛布里斯本、布里斯本飛烏努努沙漠的旅程間,我努力地試圖在腦子裡塞下點什麼,一些除了片山恭一所寫的《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情》之外,比較實用的旅行指南。

可惜很難。

那是一段人生中的艱難歲月,有如日劇《長假》的劇情居然實地上演,許多事因而需要漫長的修復期,比如腦子,就有一段不短的時期無法運作。不論是在台北、飛機上還是布里斯本,頭腦都不在清楚狀態,什麼也裝不下。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烏努努才算結束。暫時住在那塊世界第一的大石頭邊一塊叫做尤拉拉的超迷你小村,這裡大概也是此處唯一有人居的地方。這個小村全部包含了七間飯店、一間小郵局、一間迷你超市、一個有噴水池的迷你廣場、六間雜貨藝品店、一間快餐店、兩具公共電話,還有一間什麼都賣的咖啡館。

而這就是全部了。小地方翻來覆去能看的就是這幾樣,不過遠遠的可以眺望到艾爾斯岩。在此處的每個長日我都無事可做,如果不想在烈日的沙漠中曬成人乾,那麼就只剩下兩種選擇:坐在唯一的咖啡館裡發呆;或坐在唯一的咖啡館思考。大概由於一直發呆真的不是辦法,也就如此慢慢拾回一些腦子的運作能力。

沙漠咖啡館叫做蓋柯茲(Gecko’s Cafe),不算太小,仿古風格,陰暗的室內有木頭桌椅,戶外則有長排的簡單座位。曾經旅居紐約,當時有個以便宜著稱的汽車保險就叫這個名字,廣告裡總有一隻可愛的蜥蜴蹦蹦跳跳。不過在蓋柯茲咖啡館卻從來見不到蜥蜴,雖然問了侍者,這裡叫這個名字的確是因為蜥蜴很多的緣故。咖啡館在小廣場上,露天座位覆蓋在澳洲沙漠獨有的白風帆蓬子下,旁邊有個裝飾性質很強的水池。坐在這裡能有些清涼水氣,還可以看見圍繞小廣場、僅有的幾間小紀念品店。我在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興趣的商店裏買了幾本關於烏努努的攝影集,一整塊橘子紅地,明艷照人。坐在咖啡館裡翻閱,翻著翻著,忍不住,順手又多買了幾張同樣明艷照人的明信片,想把明晰盛夏裝滿一紙,寄給在北半球隨便的什麼人。

一地明亮。


除了剛到時在這裡叫過一盤子凱薩沙拉外,此後用餐就默默剔除了這個點一餐可以買本攝影集(售價20澳幣) 的昂貴咖啡館。不過冰咖啡的價格與他處相差不遠,還能接受,侍者任由我獨個兒盤據四人桌不來打擾。偶爾或許來加加水 (這很少發生),聊聊閒天 (常常來問:天天看你一個人欸,自己來沙漠玩啊? ),或好奇地看我正讀寫著什麼。連續會待在這裡超過二天的客人很少見,我已經可以算是熟面孔。除此外大概都能擁有完整的寧靜時光,或著寫封長信,或著對照旅遊書《澳洲烤焦了》提到此地的種種有趣之處。雖然是處於有著上萬觀光客蒞臨的不毛之地,此間咖啡館的下午人總是不多,都到飯店附設的游泳池去了。

偶爾有其他客人入座,便成了我打發時間的娛樂。某日一對美國夫妻大約是受不住炎熱,拉開我身旁的座位坐下,也點上冰咖啡,成了一長排室外座位的第二桌客人。輕鬆的打扮,退休足球員模樣的先生穿著及膝卡其色休閒褲,下面是一雙深咖啡色的皮製涼鞋,略有些豐腴的太太繫著一條純白色、短得像是網球裝的裙子,豐白大腿無所掩飾地跳出來,男人被日光曬成小麥色的手大方地擱在上面,討論菜單時身子往前傾,身子的重量無可避免地傳遞到手上,在雪色大腿上擠出幾條親暱痕跡。

我開始編派男人與女人的角色關係,織成一個個不合常理的奇情故事,順便不著邊際地在筆記本畫下女人好看的側臉、手肘、男人手壓著雪白大腿的痕跡,把眼前的全景拆解片片,重新組合。

然而大部分的時候,坐在蓋柯茲的塑膠座椅,望進藍天。就是一整日了。

清新的風、遠方的艾爾斯岩、一杯香醇的冰咖啡……慢慢地,在蓋柯茲清潔整齊的桌面上攤開筆記本、新買的卡片明信片,在明亮的午後思索著什麼、書寫著什麼,成為安定自己的某種力量。我在這裡寫著日記、計算羞澀的荷包還剩下多少支撐自己留在此處的預算、規劃未來在沙漠裡的可能行程。

我一點一點地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沙漠咖啡館裡恢復力氣。

也許,還有繼續面對明天的勇氣。
【2008/11/11 UDN聯合新聞網 】

Rue du Dragon


Copyright © Jas Chen

「Rue du Dragon + Paris + apartment」

我在搜尋引擎上打入這幾個字。

雖然說,早就已經擁有大量的巴黎公寓住宿資訊,一個個儲存在我的最愛裡屬於「旅遊」的資料夾裏 (老實說,資料夾裏也還有布拉格、威尼斯、翡冷翠、哈修達特等等地方的資訊就是)。畢竟,當並不那麼自由可以隨意走動旅遊時,看看廉價機票、收集有天說不定會用到大小歐洲公寓的地點和照片,想像自己正在某個萬里之遙的城市生活著,是平常生活裡的小小快樂。

然而真的要開始計畫,真的要開始思索是要住在像是美麗大蛋糕的歌劇院旁、或是臨近日日都可浪漫散步的塞納河邊、或著氣氛輕鬆的瑪黑區,還是每日清晨都想去拍攝深綠色單人涼椅的盧森堡公園旁……並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決定的事。

唉呀,如果可以,能夠住在聖心堂側高高的蒙馬特區,夜夜看著遠遠另一頭閃爍發光的艾菲爾鐵塔,似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啊!

然而真的面對電腦查看可能落腳點,卻還是忍不住在搜尋引擎下打下了Rue du Dragon三個字。

Rue du Dragon。

那是一條很短很短,約莫走個兩分鐘便能走完的窄窄巷弄,介於熱鬧的拉丁五區與人文的聖捷曼德珮六區之間。站在Rue du Dragon往塞納河方向走,沒有兩步便是聖捷曼大道和聖捷曼德珮教堂,當然也就是雙叟和花神兩大最出名咖啡館的所在地;如果往拉丁區方向,那麼走不了很久,就是我所喜歡的盧森堡公園,一路上還可以經過許許多多價格不那樣高昂,氣氛卻輕鬆愉快、食物美味可口的小餐館酒吧。

這就是Rue du Dragon,我所認為在巴黎最好的地點。雖然真是條很小很小、大約沒有什麼人知道的路;雖然居於巴黎五區與六區間,還多得是更美麗漂亮的小路或大道。但,Rue du Dragon卻是惟一一條、朋友在幾年前特地為我找到的、一條屬於我的巴黎街道。

「你屬龍啊!這不正好是你的街嗎?」當時一同前往巴黎的朋友,神神秘秘地左彎右拐到這條路上,指著街口前古式樓房上鑄鐵花刻的噴火龍。「我就是要帶你來這邊看啊。很可愛吧?」

心下嘀咕真是好好笑的鑄鐵小龍,一面還是留下了這張照片。

當時並沒有太多感動,沒想到,卻在數年後又要再度前往巴黎的時刻莫名地想念起這條有著可愛小龍的道路。

雖然搜尋的結果,小龍之路真是很短,其上的公寓租金也實在高貴,然而的確是有的。如果我真要住在Rue du Dragon之上,似乎並不是那樣地不可能。盯著完完全全超出預算的房價,一面敲打著鍵盤試圖跟對方殺價,即使明知道無論如何不可能以希望的價格成交,也還是想試試。

不知道有沒可能住在Rue du Dragon上?不過看著備選的巴黎公寓名單,至少至少,能夠在Rue du Dragon附近找到可愛的小公寓吧?

12.10.2008

回家的路上


Copyright © Jas Chen

喜歡散步,卻很少在台北的街道上走。

總是開著小紫跑來跑去,對於這條天天在走的道路,

說是熟悉,卻也陌生。

夜裏走在這條每天每天必經的路上,

仿如第一次用眼睛觀看緩慢流動的四周,

第一次用雙腳認識這條路。


咦?

原來平日車水馬龍的大道上,

竟也會出現這東西呀!

12.08.2008

哈修達特,美麗的微笑湖泊


Copyright © Jas Chen

剛剛抵達哈修達特時,並不是那樣地興奮。

在去往哈修達特的路上,先繞過薩爾茲堡湖區大大小小的美麗湖泊。藍湖綠湖、大湖小湖、水面晶光閃亮的湖、隱藏在層層樹林間的湖、清幽的湖嫻靜的湖、充斥著兒童歡笑與彩色風帆的湖……隨便哪一個湖泊都好看得要命,美得讓人想偎著湖畔定居下來。

「穿過這個隧道應該就是哈修達特了。」負責開車的希波不確定地說。

坐在副駕駛座的我理論上肩負看地圖的責任,不過直奔哈修達特前才剛經過十七小時的疲勞飛行,精神上只持續二個小時的專注,之後就完全受不了不管地將地圖扔給後座很不會認地圖的L和S處理。沒辦法,力氣剛剛好只夠撐住一雙眼皮不要落下。

希波喃喃抱怨「靠你們不如自己來。」一邊單手翻著又被扔回前座的地圖,「穿過這個隧道就該到了吧?」 正在前方的窄小隧道看來很短,從這頭已經可以看見另一面的光亮。

「哈修達特嗎?」一路上看了這樣多的美麗湖泊,不知道這個有「最美麗」稱號的哈修達特又能夠如何的美麗。租來的小車緩緩穿過果然很短的隧道,前方沒有突然開闊的美景,而是一條路面驟然縮減的蜿蜒小路。右側高高低低地站著樸拙民居,彷如童話屋宇;左面是翠綠的矮樹叢,隱隱約約地,似乎可以看見湖水的樣子。

穿過迷你得可愛的馬克廣場,車子就完完全全地被從童話中走出的小房子包圍,明明知道跨過左側房舍只要幾步就是哈修達特湖了,卻無論如何看不到全貌,只看見三三兩兩的人群在鵝卵石舖地的道路上閑散地步行,路邊的店鋪掛出來作工精巧細緻的七彩玻璃球在風中搖晃。雖然人並不多,但極其窄小的道路已經難以讓汽車通行,我們搖下窗戶,以比步行緩慢的速度移動車子,一邊跟友善的路人旅客揮手。就在我納悶到底要如何可以看見湖泊的容貌時,哈修達特對我露出了他的微笑。

當時沒想到,再接下來的兩天,我能夠持續看著微笑的哈修達特,清晨、黃昏。


12.05.2008

【場邊故事】「因為妳,我也喜歡兄弟象了」

Copyright © Jas Chen

收到了這個月的印刻文學生活誌。

嗯,這才想起來上個月在印刻刊登的文章還沒有轉貼在網誌上。
近來的日子雖然如常的過,心境上卻不大不小的掀起一陣陣波浪。
身處在漩渦中心的我,暫時還無從知道這些波浪將帶著我去向哪裡。

「隨便怎麼懶散都算了,不過你至少也該把寫過的文章貼一貼吧?找那麼多藉口!」朋友忍不住這樣念我。

所以雖然說把自己在別處發表的文章收集一氣重貼這種事實在有些小家子氣,在日日懶散的態勢下也還是勉為其難的做了。話說回來,好處就是天天貼一篇已發表文章,那麼庫存的量可還有許多呢!

對了,本月的印刻也有彧馨的文章唷。有興趣的不妨可以買本(或著借?)來看看,翻到【場邊故事】就對了。(似乎是202或著204頁之類的呀。)



「因為妳,我也喜歡兄弟象了」

文 / 陳彧馨 (原刊載於印刻文學生活誌08年11月號)

「我一直沒有問你,後來有跟那個傻傻的男孩在一起嗎?」
「傻傻的男孩?」
「在球場那個的呀。拼命跑到球場,還帶了一票啦啦隊的那個。」
「他啊。」

走在寬闊的忠誠路,以我的年資來說算是新建的天母球場就在身旁,舊日回憶依稀浮現,彷彿又回到青春吶喊的球場,聽著模糊廣播聲一遍遍傳呼我的名……

那一次我錯過了。

跟好久沒見的老學長約在天母。沒有特意找什麼精巧地方,就是連鎖速食店附帶開設的咖啡館。老實說,咖啡還不差。大片落地明亮窗戶往外望去,就是種滿欒樹的忠誠路口,大雨剛過,濕淋淋的路面映照著正透臉的陽光,烙下一個個光點。

聊完了工作、感情進度、舊時老友各歸何處,重逢的歡聚差不多就停歇,屬於阿拉比卡的時光暫時凝結,我們把頭埋進咖啡裡,各自擁著屬於自己青春年少的光華。

「去走走。天母球場不就在附近?」「你還看棒球嗎?」
「看啊。不過不大看職棒了。」
「我們一起看棒球的時候,中職要比什麼大聯盟好看多了,不過我現在也是熬夜看大聯盟一員,哈。」從老學長變成老球迷的人這樣說。

「對了,你後來到底有沒有跟那個傻男孩在一起?」


剛進大學不久,就被大學長拉著去看棒球。從完全不懂,逐步成為兄弟象的支持者,然後進階成不肯錯過任何一場的龍象大戰、徹底迷戀球場氛圍的球迷。不管是期中考前還是學期報告截止日,只要兄弟有賽事,人就會出現在台北棒球場。

差不多是這種程度。

不過知道我是球迷,特別是兄弟球迷的人還是少數。豆蔻年華的傳播學院女孩,總要故作點氣質,長髮長裙巧笑倩兮才是。如果跟扔雞蛋汽水瓶的瘋狂球迷搭上邊,努力營造的形象大約會摔成片片。

棒球因此一直是放學後的秘密,下課後的變身。有賽事的當天長髮會隨便挽起藏在棒球帽下,裙裝換成短褲的俐落,文靜的臉孔會做好嘶吼的準備,一場場每每比球員還要激動的莫名奇妙中總是大汗淋漓,當然更沒有什麼少女香氣。

「我就不信會有什麼人敢追妳。」早就明瞭假氣質下我真實面貌的大學長老是這樣說,然後繼續對著球場裡精彩演繹的球員大喊亂叫。都要等到中場休息,才有時間拿起飲料罐潤潤喉嚨、息息嗓子。

「我聽到廣播叫你的名字欸!」中場休息時,學長邊側著耳朵做出一臉怪樣,邊對著熱鬧過後腦袋放空中的我說。
「找我?不可能,又沒人知道我在這。」而且我什麼也沒聽到。
「是嗎?廣播兩次,是你的名字唷。」

然而球賽開始,我繼續掉進兄弟象的激情,其他的可沒有空管,當自己已經置身在巨大熱情中時,旁的什麼實在不容易進入腦子。

當天賽事延長到十一局才結束,順著人潮,激情未退的兩人帶著滿身疲憊走向停在邊門的摩托車。

「妳果然聽到了!」極端吵雜中爆出一聲球場裡才聽得見的高昂,越過人群,直接命中。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這一聲大喝是專給我的。抬起頭,不遠處有個人影急匆匆從機車上跳下,正往我的方向跑來。「遠遠就看到妳了,我就知道妳有聽到!」

擁擠的人潮、奔騰的情緒、喧嘩的鬧語,突然全靜了下來,對我。

球場的表演剛結束,另一個舞台在球場外展開。男主角是激動而且興奮的同社團男孩、配角是努力忍著不爆笑出聲的大學長,場佈拿著一排機車大燈照人刺眼,那些是男孩同寢室啦啦隊成員,舞台上萬事齊備,車燈照耀得身為女主角的我無所遁形。破舊球鞋、運動短褲、脂粉不施,隨便紥起的馬尾,噢,還有一身汗與不知所措……

困窘非常。

「學弟,好好送她回家喔!」學長以十分放心的姿態護著我上了彼台摩托車。
「喂!你自己要加油囉!」啦啦隊成員大聲招呼著也呼嘯而去。

「我送妳回家。」男孩小聲地說。「妳手要抓緊我的腰喔,不然不安全。」

摩托車緩緩駛在敦化南路上,我始終與男孩保持一定距離,一面擔心著球場留下的激情汗水並不好聞、一面苦惱實在糟糕的凌亂外貌。

「妳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妳嗎?就是偷偷聽到你和學長聊棒球的時候,那時候你的眼睛發亮,跟平時完全不一樣。我就是這樣開始打聽妳的棒球愛好,今天在長堤看到妳和學長的裝扮,就知道一定是來看棒球了,我本來想買票,都買不到了,只好托人進場廣播,很傻對不對?也不知道你聽到沒……」

男孩在林蔭大道上絮絮叨叨,夜裡台北車流稀少,晚風撲面而來,我僵硬的肌肉在不知不覺間也慢慢放軟了。

「所以你知道我喜歡兄弟象?」
「知道啊,因為妳,我也喜歡兄弟象了。」

機車後照鏡的反射裡,男孩的臉一點點地紅了。


「所以你們後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呀?」老學長沒放棄地追問。
「球場到了欸,進去看看吧?」
「多少年了,還不肯講?」
「講什麼嘛,你不想想後來我可有和你再去看棒球過?」
「啊!也是。」

那麼,那一次也許不能說錯過,是吧?

12.02.2008

再說美麗時光


Copyright © Jas Chen

日子如飛地消逝,這個月,轉眼便又過去。
這些天,我彷彿從來沒這樣快樂過,也彷彿從來沒這樣不安過,
生活像是前所未有的充實,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的平淡,
一個又一個的行程,一段又一段的計畫,一群又一群的親友。

就這樣塞滿了生活。

腦子空空如也,這期間,雖也想要在網誌上寫點什麼,但無論如何寫不出。

不是不開心,也許有點太開心,只是開心完後,要面對的總是長長的失落。
我努力地寫起旅行計畫,努力地為說不定會有的小小攝影展準備,努力地開始儲備戰鬥力,為腦子一堆搞不好會實行或永遠被擱置的想法作準備。

我看著窗外的人生一幕幕飛過,像是六月油菜的黃花不會在十二月停留,時間沙漏毫不停歇,越是急著想抓住什麼,沙子越要從指縫間失去。

時間不能靜止,只有記憶可以凝結。

也許我現在做的什麼,掙扎著留下點紀錄的什麼,可以在我再也做不動什麼的歲月,為我留下點凝結的記憶。

就像那時發瘋似地隔著車窗拍下疾駛中的窗外風景,忠實地為我保留了六月的美麗時光



攝於奧地利

12.01.2008

冬日的最美麗湖泊


Copyright © Jas Chen

如果是在冬天來此,是不是會成一片潔淨的美?

看著照片,我想著。

冬日的最美麗湖泊,會是什麼樣子?

也許該去看看?

攝於˙最美麗的湖泊


11.28.2008

暮色


Copyright © Jas Chen

11.26.2008

微笑˙每一天


Copyright © Jas Chen


攝於紐約上東城˙充滿回憶的轉角咖啡店

11.21.2008

彧馨旅札》小樽的油燈咖啡屋




【陳彧馨】2008/11/06


從小樽車站開始,就不斷地見到油燈裝飾。從掛在柱子上油燈樣式的電燈、車站內小店販售的小型油燈,一直到整面由無數盞油燈裝飾的透明大窗……

我的確就是為了油燈而來的。

在隆冬二月隻身來到北海道,雪祭已經過了、食材也不算當令,天氣冷得要命,是最高溫都在零度以下的「真冬」狀態,當然不是旺季,旅客稀少,北地是一片寧靜。在這個時節放下繁重工作,硬是抽出些許時間,主要是想拍攝潔淨的雪景。再來,就是想來小樽,看著油燈,喝一杯咖啡。

已經忘了是在哪個網站、或著是哪本旅遊指南見到位於北一硝子三號館的油燈咖啡屋,只記得相片裡糢糊不清昏黃的朦朧,很美。我想像在北國寒冷冬白中,手持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觀望窗外細雪,在眾多油燈之下應當是一種幸福的溫暖吧。就為了想在雪中喝上一杯油燈咖啡屋的咖啡,我於寒凍的清晨時分搭上列車,經過美麗的石狩灣路段,來到了小樽。

那天小樽稍暖,路面積雪來不及清開,全踩成了泥濘。我將笨重行李留在札幌車站寄放,只背著要緊家當、掛著相機,穿得像是隻熊似地在雪泥之間行走,因為有陽光,街頭慢慢有些人走出。我攤開地圖,確認方向,在堺町通上肆意遊逛,落腳的飯店遠在另一個方向,然而我比較急著看看小樽據說浪漫的道路,也想摸清楚打算拜訪的海貓屋、政壽司、歐風銀行建築等相對位置。於是我走過裝滿音樂盒的海鳴樓、在六花亭喝了杯買泡芙送的咖啡、在標明「地酒」(當地出產)的小酒店買了瓶北海道釀造的葡萄酒,甚至在冰天雪地裡吃掉一支六色軟雪糕…然後,我才終於推開油燈屋的大門。

「要點什麼呢?」推開門的右手邊,準備食物的年輕侍者們正在櫃檯後忙碌著,左手邊是點餐檯,負責算帳的老奶奶招呼著我。

「點什麼呢?我們的菜單在上面唷。」穿著和服的老奶奶指指她背後的牆面,牆上林林總總的排上了奶茶咖啡冰淇淋聖代等等小食。油燈屋裡果然一片昏黃,老實說,看得有些吃力。

「呃,咖啡……」可是這麼多種咖啡,要叫哪個款式呢?「踱…」正考慮中,於是嘴裡無意識地吐出聲音而不自知。「卡布奇諾好了。」

老奶奶帶了抹奇怪笑意迅速地打好單子,此處是要憑單取物的,我的日文實在糟糕,還沒發現有什麼錯。

「一共八百六十円,謝謝。」

我打開錢包付清了帳,一面暗自嘀咕此處咖啡是他處的兩倍價,然而室內的確溫暖,一張張桌椅全是厚實木頭,桌面全都放上燙手油燈。此處單人必須與他人共桌,不過四周真是黑暗,一桌上的旁人摟著腰竊竊私語同桌的人都不見得能看清,所以我也就大大方方地尋覓空位坐下,然後開始脫去雪衣、帽子、圍巾、手套、開襟毛衣……雪地裡的油燈屋果真溫暖,我看著牆上整片整片已經退役的各式油燈,大約總有上百盞,如今整整齊齊圍繞住整個挑高的小咖啡館,樣式精巧,然而只能夠反射桌面盞盞平凡油燈所顯現的昏黃。

如果每一盞如同工藝品般美麗的古油燈都燃亮了,不知道這間咖啡屋會變成怎樣的輝煌,喔,還有怎樣的熱。

我環顧左右,前方有大張的仿古世界地圖,天花板吊著圓形大燈,沒有窗,空氣中泛著淡淡的煤油味,很好聞。鋼琴師此時正在台上演奏,輕輕的樂聲流洩一地。而我的咖啡似乎已經好了,走去櫃檯,遞交了號碼牌,這回換成年輕的小姐給了我兩杯咖啡。

兩杯?

我回頭看了看結帳的老奶奶,老奶奶一臉無辜地回望著我,這才想起來,日文的踱(と)不就是「和」的意思?原來我無意中叫了一杯咖啡(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諾啊!

抱著兩杯咖啡回座位,油燈的光芒均勻地灑在木桌、相機、背包和兩杯咖啡上,呈現出溫暖的鵝黃色,我放棄在如此溫柔的空間閱讀些什麼的想法,專心地喝著兩杯咖啡,一口美式,一口卡布奇諾;一口美式,一口卡布奇諾…

「開始下雪囉!」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地闖進有著溫柔音樂的咖啡屋,急著跟也在油燈屋坐著的父母報告這個好(?)消息。

下雪了嗎?我一手握住一杯熱咖啡,莫名地覺得幸福起來。

【2008/11/06 聯合新聞網】@ http://udn.com/


11.17.2008

The Holiday

Copyright © Jas Chen

「你正在做什麼?」夜裡,朋友打了一通電話來。

「你正在做什麼呢?」

我正在看HBO。週日的夜晚,百無聊賴。為了某些事情,近來的日子排開了所有瑣碎雜事,然而毫無預期居然是一陣空落。時間莫名奇妙地多出來,卻沒有力氣重新安排什麼。我打開電視,反正並沒有什麼旁的事可做。

演的是《戀愛沒有假期》(The Holiday)。

是一部喜歡的小品,雖然早看過數次,但忍不住還是看了下去,然後忍不住看完。

掛掉了朋友的電話,鼻子酸酸地。我站起身,翻找起餅乾罐子,然後抱著罐子,坐回了沙發,一片片地吃起了奶油餅乾,配著《戀愛沒有假期》。餅乾很甜,順著臉頰留下的淚水卻是鹹的。我想著電影沒來得及演出的愛情故事下半截、想著兩對主角將要度過的跨洲戀情……

會順利嗎?

有沒有什麼人願意同我交換度假住處呢?


11.13.2008

蒼蠅先生奇想曲(三)



彧馨旅札》喔,蒼蠅

【陳彧馨】2008/10/30

可能是因為待在沙漠的時間過久,對蒼蠅先生的動態出現一種病態嗜好,這大概是會出現這個系列文章的主因。

經過觀察,慢慢發現一個令人氣憤的奇怪現象。蒼蠅先生居然喜歡我的帽子和眼鏡遠勝於我的皮膚!這可是說真的,當發現此一事實時,著實有點氣惱。雖然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都對那時莫名奇妙的怪想法臉紅,但當時念茲在茲的的確是:難道我的肌膚這麼糟?這麼不堪蒼蠅先生的貴足停留?

一起在沙漠出遊的旅伴形形色色、來自四面八方,一夥人之中,雖然我的皮膚的確沒有來自瑞典的北歐同伴雪白細嫩,大概跟很注重保養的日本妹妹和韓國女郎比起來也相形遜色 (我承認我老了點),不過起碼跟起那些從英國、義大利、瑞士、日本來的男人們比起,細緻度總是不差的吧?我忿忿地想。

記得貴志佑介在《深紅色的迷宮》裡提到,澳洲蒼蠅特別偏好日本人的汗水,這是因為日本人非常注重服用維他命,所以汗水中存有蒼蠅需要養分的緣故。雖然實在認為以書中平凡上班族的主角身分,懂得這麼多好像有點不合常理,不過如果營養豐富的汗水是吸引蒼蠅的主因,那不愛喝水、從來不記得吃維他命、在沙漠中也流不出什麼汗的我,大概無法贏得蒼蠅先生的喜愛。我這麼自我安慰,然後一面偷偷想,是不是該混點糖水抹臉上,看看會不會贏得蒼蠅先生票選為第一名小姐。

不過,只要不亂動,蒼蠅往往會在我的帽簷與鏡架集中。截至目前為止,仍搞不懂是什麼道理 (有人知道嗎?) 不過這讓我開始幻想起另一種絕技。如果說,我能讓蒼蠅乖乖的在帽簷上排成一長列,或是在眼鏡邊緣停上一圈,當然如果兩者並俱是最好不過的,然後留下照片,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為了這個大計,我央求夥伴中最具童心的瑞士男生凱伊幫忙,請他務必幫我抓住珍貴的鏡頭。

這個計劃裡比較辛苦的當然是我,我必須在烈日下不動地站上好一陣子,可喜的是演員眾多,蒼蠅絲毫不缺乏,而且挺配合的在指定地點降落。惱人的是我的搭檔凱伊,明明就是很搞笑的大男生,偏偏在這件事上異常認真,一定要等到落點都停滿了蒼蠅才肯按快門。這很困難啊!咱們的演員是不支薪的 (落在帽簷上連汗水也沒得喝一口吧?) 可不能奢求過多。偏偏我不能出聲要求,怕開口就會趕跑幾隻蒼蠅。

終於我們的怪異行徑被嚮導卡爾發現,這個澳洲人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件事情的有趣之處。緊緊皺著眉,拉起我的手臂拍掉帽簷上停了半滿的蒼蠅。認真嚴肅地告訴我:「國王峽谷很美很值得一看,妳不是要我多說點原住民故事嗎?我說,妳不要再跟蒼蠅玩了!」

我想卡爾大概不想一個台灣女生對澳洲的重點記憶落在蒼蠅身上吧?可是要怎麼解釋才能讓他明白,我慢慢理解《刺鳥》裡,每二十頁就會出現的「紅沙塵與蒼蠅」的澳洲內陸浪漫情境 (雖然《刺鳥》裡描述的是新南威爾斯省,不過,澳洲大概除了西部尚無法確定,其他地方都不乏蒼蠅吧?) 也是頭一回沒有把蒼蠅跟不衛生畫上等號。

這些黑色帶翅膀的小東西以某種很難理解的方式豐富了這一趟的旅行記憶。如同為了防止他們肆虐,特地加上密封蓋的沙漠垃圾桶一樣,在記憶風景裡存上特殊的一角。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些記憶風景選擇旅行的,不過這些風景總是成為下一次旅行的動力。

寫下這段記憶時,正在沒什麼蒼蠅,而海風和煦的夏威夷,與乾熱的沙漠一點關連都沒有。電腦旁放的是一盞無酒精的鳳梨椰奶飲料Pina Colada,寫著寫著,突然很想念沙漠中的那些小傢伙,不知道他們試過熱帶鳳梨的美味沒?

【2008/10/30 聯合新聞網】@ http://udn.com/

攝於奧地利˙蒼蠅飛走了

蒼蠅先生奇想曲(二)

彧馨旅札》來了,蒼蠅來了!

【陳彧馨】2008/10/28

雖然看到了「居然真的有」的防蠅帽,一開始卻不認為有把自己搞成採蜂人的必要。尤拉拉度假中心並沒有感受到蒼蠅的嚴重威脅,甚至在看到地上一塊被遺棄、已經乾掉的比薩時,還嘖嘖稱奇於上面沒有一隻蒼蠅,這在台灣是沒有可能的吧?

「蒼蠅先生有這麼多嗎?」

這樣的疑問等到參加傍晚的沉默之聲(Sound of Silence)才稍稍有一點了解。沉默之聲是一邊遠眺艾爾斯巨岩、一邊聆聽原住民樂手演奏、一邊享用燭光晚餐的行程,據說相當受歡迎,十分不好訂位。由於聖誕節前後實在不能說是旺季(有假也不會來沙漠過吧?雖然說遊客仍是不少),我很幸運的訂到這個據說很浪漫的行程,不過浪不浪漫先擺一邊,畢竟單獨針對這個行程很可以寫點什麼。現在啊,我比較想說的還是蒼蠅。

搭著小型遊覽車到了赤色荒野,荒煙漫草之外,遠遠矗立的就是念茲在茲的烏努努─艾爾斯巨岩。這樣的情景,應該是讓千辛萬苦越洋而來、又橫渡沙漠的我感動萬分才是。事實上的確很是感動,只不過,總覺得除了感動,還有一些嗡嗡嗡的耳鳴聲和似有若無的黑影子上上下下地飛動,有一時誤以為晴朗的藍天讓我的飛蚊症加重,一直到有一隻大剌剌的蒼蠅先生終於緩緩地在我的塑膠眼鏡框上降落,這才確定,嗯,蒼蠅先生終於現身了。

不能說這些小小的不速之客是完全被忽略的,這點倒是可以從前後遊客頻頻揮手似乎與看不見的朋友打招呼的姿態中窺見端倪。不過沉默之聲的行程是傍晚開始,由於接近黃昏,日落之後蒼蠅就神奇地消失蹤影,大概睡覺去了,所以除了注意到樂手吹起原住民樂器時忍不住皺起眉左右閃躲、和剛開始黃昏下的一些浪漫情懷有點被打擾之外,嚴格說來,有的感覺比較像是「啊,果然有蒼蠅啊!」還不至於像旅遊作家比爾˙布萊森先生在他《澳洲烤焦了》一書提到「乾脆放棄了掙扎,讓蒼蠅滿頭滿臉貼上,反正也揮之不去」的感嘆。

大概因為第一次接觸不算驚人,所以放下戒心,殊不知,蒼蠅大隊還沒有正式上場!

隔天清晨騎上駱駝去看日出。開始時天都沒亮,蒼蠅也還沒醒,所以仍充滿迷濛詩意。不過等到微光從天際絲絲洩露,情況就大為不同。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迷你飛行中隊,依據上下左右不同方向,目標直直對著我的臉衝撞,穿梭來去,奮力不懈。

真是搞不懂,我沒有擦香水,就是乳液也是特別選擇無香味,又還沒出什麼汗,為什麼這麼獲得小傢伙的青睞呢?很無奈,人可是高高坐在駱駝上,要顧著水壺和相機,還要順著駱駝前後晃動的特性避免自己被掀下來,實在沒有手去趕動這些傢伙,只好在欣賞美景之餘,努力地左右揮動頭顱。雖然說沙漠裡的蒼蠅感覺上似乎乾淨一點,不過黑芝麻似的小東西爬在臉上麻麻癢癢的感覺並不怎麼有趣,我還沒有心理準備習慣這個呀!

一路懊惱著蒼蠅鋪頭蓋臉而來,座下的駱駝倒是老神在在,雖然小傢伙們也沒饒過它地嗡嗡亂繞,不過駱駝可是頭也不動一下地靜止如山。 「真是麻煩的東西!」一面作出各樣怪動作一面這樣想。當然不喜歡蒼蠅,不到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在沙漠的日子,這些小東西將伴隨著迎接每個日出與黃昏,執著不變。

離開尤拉拉休閒中心,我跟隨著Safari車隊進入國王峽谷,真正進入無人沙漠地區,蒼蠅先生們才放肆地蜂擁而上。看著車隊的嚮導卡爾每次在跟同伴們介紹地質與歷史或原住民文化時,永遠伴隨著上下飛舞的蒼蠅隨興作出戲劇化的手舞足蹈,已經是一種不得不的娛樂。防蚊液的效用不大,這裡的蒼蠅似乎訓練有素,不過沒聽到卡爾抱怨,大概已經很習慣蒼蠅先生的招呼;當然卡爾手舞之足蹈之時,身為觀眾的我們很懂得掌聲的藝術,從不吝惜給上劈哩啪啦的鼓勵,只是這種鼓勵往往是往自己或臉上或手臂或小腿招呼,啪啪啪啪好不熱鬧。

總而言之,我們都被蒼蠅先生訓練成隨時可以舞動全身的表演者,不知道這對向來懶動四肢的我而言,算不算是一種進步?

【2008/10/28 聯合新聞網】@ http://udn.com/


攝於奧地利


蒼蠅先生奇想曲(一)


Copyright © Jas Chen

如果我說我拍過蒼蠅,不知道有幾個人會相信。

不過我還真拍過。

十月時,以蒼蠅為主題連寫了三篇文章,蒼蠅是澳洲的蒼蠅,故事是澳洲的故事,應該算是澳洲系列裡主題比較怪異的文章。剛寫成,先給了朋友看看,試試反應。

「蒼蠅喔,這東西不大討喜。」
「這玩意你要連寫三篇?別開玩笑了!」
「你是嫌讀者太多嗎?寫什麼蒼蠅。」
「欸,很噁心欸。」

投票結果,毫無疑問地蒼蠅出局。

只是,我真心誠意喜歡澳洲蒼蠅,或著應該說,澳洲蒼蠅似乎帶給了當時的我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出口,這很難解釋,畢竟如果說我很感謝這些小傢伙們,聽起來大約更奇怪。

一次》上出現蒼蠅聞不知道大家的反應如何?在聯合新聞網的回應的確是慘兮兮就是了,不過在自己的部落格上還不能暢所欲言未免有些可憐,所以……接下來要一連三篇蒼蠅文了。

服用請小心!(請大家原諒彧馨的任性啊!)



彧馨旅札》蒼蠅預告 (原刊載於聯合新聞網 2008.10.23)

澳洲的蒼蠅很有名。

會這樣說除了因為初次(1996年)行旅澳洲時,在當地攻讀博士的表姐時有抱怨,也因為在一些以澳洲為背景的小說中,比如《刺鳥》,「蒼蠅」這兩個字常常不小心就跑出來。不過嚴格說來,十幾年前第一次去澳洲時,總是在布里斯本、坎恩斯與雪梨之間徘迴,這些地方的蒼蠅相對上來說相當安分,是以在十九歲那一年的自助旅行,我只顧著歌頌澳洲居然沒發現蚊子的美好,蒼蠅?那算是什麼問題啊?

與這片南方大陸睽違十多年後,因為種種原因,又把自己放逐到這個截然不同的天地。心情很糟糕,連行程都是到了當地再說的狀況下,當然對蒼蠅先生全無防備。經過諸多麻煩,終於抵達唯一明確非去不可的澳洲內陸沙漠,也是當地人稱的紅色中心(Red Centre),卻全然忘了這也是傳說中的蒼蠅先生聚集地。

沙漠中,乾熱天氣和赤紅大地帶來的是陣陣驚奇,眼睛收不完立體狀雲朵和焦紅沙地,一時無暇他顧。到了「失落的駱駝」旅店(The Lost Camel Hotel),累得只能平攤在床上。勉力起身安頓好行李雜物,未嘗不想好好參觀大自然中的人工奇蹟,也就是身處的這個尤拉拉(Yulara)休閒中心,此地純然由七大飯店群組成,除了觀光從業人員及澳洲原民外,幾乎沒有其他居民,不過卻有泳池!(附帶一提,真是非常不習慣這些稱呼,不是尤拉拉就是烏努努巨岩,念起來都很好笑…) 雖然說這個奇蹟實在有點小、有點無趣,不過眼下也沒旁的什麼事好做。

寧靜的尤拉拉還是有幾間小店可以晃,都是販售些原住民藝術品或比基尼(?)的高級雜貨舖。我認真揀選幾張明信片、幾本有著可愛無尾熊的攝影集後,注意力就忍不住被其中一間店門口促銷的物品吸引住。

「不會真的是我以為的東西吧?」一邊暗地思索,一邊朝著一頂八元澳幣、很像帽子的東西走去。仔細地把展售品拿起來閱讀使用說明,對照附上的照片,果然,真是在《深紅色的迷宮》一書裡,主角使用過、有著蘋果綠紗網的防蠅帽。

《深紅色的迷宮》一書主要是講幾個素不相識的人被下藥扔在澳洲內陸沙漠,像是電動一樣被當成娛樂遊戲,必須自相殘殺才能爭取離開沙漠機會。遊戲過程如同電動闖關可以取寶,防蠅帽就算是寶物之一。我一直都是貴志佑介的書迷,也知道寫實作風的他向來有嚴格查證的習慣,《深紅色的迷宮》一書剛剛好就是以澳洲的紅色中心為背景,幾年前就讀畢這本書的我,當時對該地的地理環境全無概念,只覺得這個被作者形容為地球上最接近火星的景象有著深切的好奇與不真實感,理所當然地也就把其中人物所使用而平常並不熟悉的物品當做小說家言。「沒想到真的有哪!」這是看到時的感言。只是,此地距離《深紅色迷宮》一書所描繪的場景西澳邦格爾邦格爾國家公園 (看吧,名字真是都很怪。) 總有千里遠,難道蒼蠅也這麼猖獗?我看看非常平靜的四周,空氣乾燥得彷彿凝滯,剛過中午,人畜皆靜,沙漠的正午連蒼蠅先生也不願意出來吧?

仔細想想,我和書中主角一樣困在紅色之中,又一樣是在十二月到三月的雨季時節,是不是該也買上一頂看起來很醜怪的防蠅帽,讓這樣的巧合多上一個?

一個在新疆出生長大的友人W曾告訴我,在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上,蒼蠅是鬼見愁的棘手麻煩。有種大蒼蠅,飛行速度極快,尤愛在人畜眼睛上停留,一沾上就立即下蛋。下蛋速度更快,還來不即揮手趕它,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後代。大概是眼睛的溼度溫度都符合蒼蠅卵孵化的需求,這個一心求快的生物會在幾分鐘內於潮濕的眼窩中孵化,然後,就可以開始想像一下眼睛裡有好幾隻蛆在裡面游動的滋味。雖說很噁心,不過若真有這種經驗,大概也很難忘懷。

W說,沒什麼好方法可以防治,牛還好,有長長的睫毛和尾巴,略回頭就可以驅蠅,羊就比較麻煩,不過怪的是瞎眼的牛遠比羊多,大概是牛的眼睛比較大,容易受攻擊。牧人當然也是襲擊目標,所以新疆大草原上的牧人都戴著大帽簷牧人帽,將帽簷壓得蓋眼睛。真要被下了蛋就立刻拿藥水沖,好在的是這些生物的生命力倒是沒那麼強,是以W還沒福分見到羽化的蒼蠅從眼睛中飛出來的奇觀。

據說澳洲的蒼蠅除了黏人外,並沒有這些駭人的小問題,所以我想,也許新疆的牧人比我更需要防蠅帽,八塊半的澳幣還是乖乖地躺在口袋裡等著更好的用途好了。

當時可沒想過真會碰上什麼蒼蠅就是了。


攝於奧地利˙一個蒼蠅看起來也不太糟糕的地方

11.10.2008

美麗時光


Copyright © Jas Chen

很久以前拍下的照片,是暮色下的曼哈頓。

乾淨、漂亮,美麗得像是幸福的顏色。


越是歷經歲月,越是發現,不管願不願意、想不想要,

許多事情還是不得不地改變。

唯有記憶中美麗時光,

彷如永恆。


你知道的,閉上了眼,

它就在那裡。

始終如一。

11.08.2008

巴黎夜



Copyright © Jas Chen

久居歐洲的友人難得地回台北,剛下飛機就約了喝咖啡。

「喏,送妳的。」

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麼,好友先是匆匆送上一整包雪白的紙袋子,上面印著鮮綠色的法文花體字。

「花神咖啡館!」
「你一定會喜歡的,」好友一樣樣把紙袋子裏的物品拿出來,「你看,Laduree的蛋白小圓餅、花神咖啡館的咖啡杯、La Maison的巧克力……」

好友倒出了一整袋巴黎。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他說。

的確沒什麼理由不喜歡。

我將剛煮好的咖啡倒進簇新的花神咖啡杯裡,一面扭開音響,讓La Vie En Rose的浪漫樂聲流瀉在房間,咬著柑橘口味的La Maison巧克力棍,抿一口新煮的咖啡。

今夜,很巴黎。

11.06.2008

哲學之道上

Copyright © Jas Chen

由於討厭擁擠,所以在哲學之道上時,不是春櫻時節,也不是秋紅時分,天已入秋,然而葉仍是深綠,還不冷,甚至稱不上涼。我在這條短短的道路上緩緩步行,前方既沒有什麼非急著趕到不可的地方,又正是適合走路的時候。

素來人多的這條路,難得的在初秋裡安安靜靜。聽說,飄著細雪時分的隆冬,此處也就只剩一條銀色小徑,不會有什麼人煙。我在還有些熱的日子裡盤算冬季是不是該來此處拍雪?古寺小徑,拍出來應與北國平坦雪原兩樣才是。

然後,這位先生就出現在眼簾。

低低地戴著漁夫帽,專心至意地畫著些什麼,神態肅穆地讓人不好驚擾,小徑旁儘有長椅,我也多得是工夫,忍不住坐了下來,猜測這位素人畫家畫了些什麼。

「應該是這條哲學之道吧?」
「畫裡也會是眼前溪流林蔭的樣貌嗎?」
「會不會有我呢?」

其實坐下來整整三十分鐘的時間,不論是我取出水壺喝水、攤開旅遊指南尋找想去的店家、還是忍不住對著素人畫家按下快門…這位先生一律沒有抬頭,彷彿這條寂靜而沒有人煙的路上,水聲、啪啪的翻書聲、咖擦咖擦的快門聲,都與週遭連成一氣,完全無法驚動他,那麼畫裡自然不會有我了。

終於我走上前,猜想腳步聲會不會吵著他,然而都走到他身後了,先生還是沒抬頭,我卻為他筆下的畫倒抽了一口氣。

那是一幅素描,繪的是飄雪的哲學之道。

濃淡相宜的筆觸,勾勒出雪中朦朧情調,畫一如我心目中的冬景,沒有人,只有花瓣般的雪片,只有凍成冰柱般的枯枝,天空染成淺灰色,陰天裡的雪分外白皙。那便是京都的冬日了,安靜、乾淨、偶爾像水晶般折射出美麗光采。看著看著,心情便也乾乾淨淨,再是萬馬奔騰的思緒也靜了下來。

考慮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囁嚅著開口:「可以賣給我這一幅嗎?」走近了才發現邊上放著幾幅作品,看來是可以買賣的樣子,這樣問應該不過分?已近中年的畫家先生一臉驚嚇地抬頭 (果然沒有發現我),「啊,您要買嗎?」「嗯。」「這一幅不好,我挑一幅好的給你好嗎?」他緊張地連連搖手,我日語不好,不過聽上去是這個意思。 「可是我喜歡這一幅,很想要哲學之道的雪景。」「真的嗎?這還沒有完全畫完哪!」「沒關係我可以等。」「那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很喜歡。」「等你的時候幫你拍照可以嗎?」

素人畫家臉一下整個刷紅,非常靦腆。

我回到原來的長椅,又幫他拍了幾張,末了畫家先生包好薄薄的一張畫紙,鄭重其事地交到我的手上。

「送給你,你這麼喜歡。」
「那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的,希望你在冬天時也能來京都看看。」

如今又將入冬,哲學之道的雪景正黏貼在臥室的牆頭,彷彿一聲聲地問著我:

「該去嗎?」
「要去嗎?」
「能去嗎?」

我說,如果去了,還能不能在雪裡碰到這位近藤先生呢?


攝於京都˙哲學之道


11.04.2008

蘭桂坊的夜晚


Copyright © Jas Chen

數不出來去過香港幾次了。

轉機除外,真正踏在香港土地、住上幾天,這樣的事至少也該做過七八回,老實說,香港讓我熟悉的像是回到自家廚房,一點也不像旅行。

然而這許多次的香港之行,我幾乎沒有留下蘭桂坊印象。

其實不只蘭桂坊,許許多多據說有名得要命的景點,我一個也沒去過。都說香港像自家廚房了,所以去香港,根本就等同於上館子一般,不過吃得久一些罷了。如此,七八次以上的香港之行裏,總共去過「一次」太平山、「一次」黃大仙廟、「一次」赤柱;沒去過大嶼山、南ㄚ島、海洋公園,當然也沒去過迪士尼。

「我們去蘭桂坊喝酒吧?」Lee這樣說。

Lee是認識十多年的老朋友,畢業後各奔東西,難得能碰面時如非在美國,便是在新加坡,就是好不容易都抽出時間,而我也回台灣定居,再次見面居然是在香港機場。

「真是…怎麼好像都不會在台灣見到。」我說。
「那麼應該要好好喝點酒,好好聊聊,才能彌補多年空白呀。」

所以,我和Lee站在蘭桂坊,這條夜色還不深,卻已經熱鬧非凡的街。

左手邊是長排坐滿了人的露天坐椅,正在播放賽車的酒吧喧嘩,男人們清一色敞著短袖襯衫、牛仔褲;右手邊是米白色小巧的義大利酒吧,成群結隊的女孩子穿著細肩帶小禮服、熱褲長馬靴,拎著高腳酒杯,雙眼巡梭。

沒過多久,高壯的敞胸口男人穿過站在路中間的我和Lee,「碰!」地一聲就把厚重啤酒杯放在小圓桌上的細長酒杯旁,咖啡色的休閒鞋也理所當然地停在鮮黃色的細高跟邊上。高狀男人的夥伴看來躍躍欲試,似乎坐不了三分鐘,也會從對街過來加入的樣子。

「你知道我很討厭人多的地方嗎?」我終於回頭對Lee說,「其實我也不喜歡。」Lee這般回答。「那麼換個地方吧?」我們走過人群、繞過藝穗會,順著都爹利街走下山,再上了東方文華的M Bar。

喝著紐西蘭白蘇維雍,在M Bar俯瞰著不遠的蘭桂坊,「你想我們是不是過了那年紀了?」Lee遙指著蘭桂坊說。

「不是吧,我們是還沒有到那個年紀才是。」


攝於香港˙蘭桂坊

10.30.2008

廚房中的旅行

Copyright © Jas Chen

在旅行中,如果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上一頓飯,就會有家的感覺。

其實很少下廚,疏於練習的結果,就是翻來覆去會做的就是那幾道菜,到哪裡都一樣。

肥美的鮭魚抹上鹽和胡椒、加上迷迭香、大蒜和奶油,包裹著錫箔紙,送進烤箱烤熟;新鮮洋蔥切絲慢炒,炒上一個鐘頭總要,把青白的洋蔥炒成金黃,再加上海鮮高湯、炒一點麵糊,滾熟了放上麵包與起士烤一烤;沙拉的材料總是隨地取樣,不過如果找得到芝麻醬,我愛調上醋、醬油、糖,就會是很有中國風味的沙拉;如果剛巧有旅伴,那末倒點紅酒醃牛排,煎熟了又是一樣菜。

差不多是這樣,加上現成買得到的起司、麵包、紅酒,偶爾加上點巴黎的兔肉醬,尼斯的醃橄欖,維也納的凍肉丸子,甚或東京便利超商裡的飯糰,就是旅行中最是美好的享受。

烤的鮭魚、煮的洋蔥湯、煎的牛排,綜合而成是旅行的味道、好像也是家的味道。

於是我當心的在每段旅行中找有爐灶的落腳處;在逛累了時走進當地市場,買兩塊肉,買一束花。

我在一個個廚房間流浪,彷彿每個地方都是家。


攝於旅行中的家

10.28.2008

一次


Copyright © Jas Chen

《彧馨旅札》悄悄地在聯合新聞網上開幕了。

2006年底,因為種種緣故,將自己半放逐在南方十字星空下,在澳洲中部蠻荒無人的沙漠地帶,一點點地重新拾起對於生命的熱愛,而那,已經是接近兩年前的事(原來居然已經要兩年了嗎?)。

在紅沙漠裡拍下了許許多多的照片,零零碎碎的也寫下了些什麼,想法裡一直想做一個整理,甚至當時開闢『一次』這個小小的部落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將沙漠中的影像儲存在此。然而,除了少數幾篇,幾乎連當時的照片,都沒有在這裡出現。

就算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雖然老讀者大約發現這一陣子部落格的更新有如牛步,然而實際上並沒有發懶,除了好像可以算做『棒球藝文』的文章持續在寫之外,其實也在UDN的閱讀藝文中新開了旅札。我私心藉著這個機會,將累積許久卻始終沒發表的澳洲文章重新整理、甚或重寫,一篇篇地在《彧馨旅札》這個園地發布。未嘗不想同步在自己的小窩裡貼上,但……儲存澳洲照片的硬碟卻早已故障,沒有辦法附上照片。

再見的硬碟已足足讓我為此沮喪將近兩個月時間,卻遲遲不敢送修,深怕聽到:「對不起,一張都沒能救到!」這種恐怖的答案。我每日都想將硬碟送至資料搶救中心,卻又每日都害怕送出後的結果不如預期。

翻開溫德斯的「一次」,看著封面金黃大狗與其後熾熱的紅色天地,熟悉的澳洲巨岩淡淡地對我微笑。

「救不回來了嗎?會不會就此救不回來了呢?」深怕記憶如同影像一併失去,我一遍又一遍閱讀自己當時留下的手札和收據,試圖挽留二年前的心情。


然而我無力做什麼,於是什麼也做不成。


10.24.2008

左顧˙右盼

Copyright © Jas Chen

攝於京都˙仁和寺

收到「旅行中」

Copyright © Jas Chen

「妳有收到我從捷克寄給妳的明信片嗎?」MSN上,甫自捷克倦遊歸來的朋友問。然而我並沒有收到什麼,一連幾天。

「喏,你的明信片。」今日一進家門,陳老爸便遞給我一張連結布達與佩斯的大橋夜景圖,明信片上的宮殿晶閃閃,非常漂亮。 「總算來了啊!」我想,不過怎麼會是布達佩斯呢? 翻開一看,發現卻是另一個友人Csming寄來「回贈的多瑙河畔的珍珠」(這可是原文刊錄,再說布達佩斯果然也是多瑙河畔的珍珠就是)。

我看著明信片中極其美麗的夜景,想念起夏日同樣場景的明皙。是啊,也不過幾個月前,我不就正站在宮殿上照下如同明信片一模一樣的日景嗎?

而那彷如不過昨日的事。


攝於匈牙利˙布達佩斯,如同明信片的日景



10.22.2008

穆西納的背影


文/陳彧馨

我實在很喜歡穆西納。

我也實在很害怕看穆西納主投的比賽。

沒有辦法,我本身是一個看比賽說不定會比出賽者還要緊張的人。記得2002年冬季奧運時,緊張地盤腿坐在地板上盯著電視看冰上皇后關穎珊的表演,關的動作輕巧優雅,照理說應該讓人看了心情暢快,只不過在每一個迴旋、每一次跳躍時,心底卻是拼了命默禱「千萬不要跌倒」。那次冬運,幾乎可說是關穎珊畢生最後一次在奧運奪冠的機會,因此我尤其緊張。當時因為仍在紐約工作,身處異地是對於任何華裔選手都會有莫名好感的。

然而,關在三周跳時還是摔了,摔掉了所有選手夢寐以求的皇冠。

比賽中發生這樣的事對於身為觀眾的我而言是司空見慣,但是看著關摔下的那一刻,我還記得自己緊緊捏著啤酒罐子,像是要捏碎那樣緊緊捏著的激動。紐約小公寓在暖氣強力放送下寒冬中也不覺冷,然而時間卻像是定格在摔跤的關穎珊身上那樣冷冷凝結。

我一直記得那一刻,也因此一直討厭在任何一場重要比賽時,又有哪一個我喜愛的運動選手碰上這種挫折,甚至緊張得不敢看比賽,幸好的是喜愛的運動員不那樣多。

可惜穆西納,我偏偏很喜歡他。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穆西納絕對都是非常棒的投手,各項數據上都有傲人成績,雖然我個人認為他顛峰應該在高中時期,但即便是球速已經下降至不到90哩的今日,控球的精準依然接近完美。此外穆西納氣態穩重、長相俊美 (至少對我而言),又是名校畢業生,堪稱是有頭腦又有運動長才的智慧型運動員。綜合種種優點很難不讓人喜愛,是吧?然而,他的封號卻是「Mr. Almost」。以棒球來說的重要獎項全都錯身而過,既沒有得到賽揚獎、也從未得過防禦率王、雖然有好幾場「幾乎」,實際上也仍未有過完全比賽。

不管多麼接近這些榮耀,然而沒有就是沒有,對球迷來說實在是會大喊「真是糟糕呀!」那樣的惋惜,不過穆西納本人應該更是無可奈何。

「可不是沒有實力呀。」身為球迷的我如是說。不過如果是穆西納看著自己的「幾乎」紀錄應該也會這樣說。

九月二十八日的洋基對紅襪,穆西納第三度居於「站在十九勝,邁入二十勝」的點上,當然我是想好好看完,只是看到第八局忍不住就關掉電視,半夜一個人在客廳裡呆望著灰濛濛的螢幕,手裡的遙控器不知道該不該按下「開」這個按鈕。

終於還是算了,決定直接等明天的體育報導。不得不承認很害怕96年的慘事重演,兩回十九勝三次十八勝這樣的紀錄坦白說真會讓人無奈,然而紀錄就是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

雖然知道關電視這種動作實在鄉愿,但與其在電視前緊張的看得直冒冷汗,那說不定上床睡覺還好一些,如此想著。第二天睡醒開了手機查看同好傳來的簡訊,知道穆西納以四十歲「高齡」拿下生涯中首度20勝,不禁像是被冰水澆在暖和被子裡般跳起來地興奮一下。

至少是個開始啊,我想。雖然出現在運動生涯差不多「該」結束的時候。

賽後幾天讀著眾多名家評論,似乎都暗指穆西納在終於拿到二十勝後大概會退休。畢竟四十歲在運動員生涯來說該是高齡了,但對生命中其他的許多事也許還只是剛開始。而投了三千多局的賽事,再勇猛再懷抱熱情的人,看著自己日漸下坡的體力與球速,免不了也會舉起手來認真甩甩地大聲抱怨「真是累啊。」或著諸如此類的話吧?

可是,不管多麼接近這些榮耀,沒有就是沒有,不是得到就是沒得到。事情就是那麼簡單。

我不是穆西納,當然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說不定穆西納正在老家大噓一口氣地認為能不能進名人堂也無所謂,拿到大遲到的二十勝「也算是有個交代」而再也不肯上小小的投手丘也說不定。不過我是球迷,固執討人厭該死的那一種,總是自私地希望喜歡的球員能夠一輩子在球場上出現,讓我看著他投球前會彎下腰、朝後看兩眼的背影。

不過為了防範未然,哪裡有賣穆西納背影的海報呢?
(原文刊載於聯合新聞網2008˙09)

附註:背影當然不是穆西納囉!

攝於紐約


囀角˙愛



Copyright © Jas Chen

除了台北,坦白說,我對台灣的任何其他地方都不熟。

這倒不是說我從沒有離開過台北市,反之,基本上說的出來的台灣名勝,大概都去過了。只不過,旅遊的時間都是年紀很小的歲月,跟著家人出遊,不過也就是走馬看花,記下了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地名,到了學校跟小朋友們說說這個假期去過了哪。

也就是這樣而已。

日月潭、阿里山、鵝鸞鼻、億載金城、甚至九彎十八拐,都僅存著模糊的記憶,在大大的綠底白字路牌底下,除了一個個名字,約莫還剩下某些氣味影像、像是洗把臉後回憶夜中的夢,迷離不清。

花蓮當然也是如此。

像是為了懲罰自己未曾留意家鄉,今年為了諸多莫名原因,在台灣島上往返奔波許多地方,加總起來比一生的本島旅遊次數還多,真是可怕!別地不說,光是花蓮,今年已經是第五次來訪。次數是多了,只是熟悉感卻絲毫沒有提升。這個沒有辦法,每一次停留鲜有超過兩個鐘點,恰好也就是做完該做事情的時間。至今知道的地方除了機場火車站,大約只剩下寧靜海,此外沒有了。

第五次來訪,總算時間充裕了點,可以有好好喝杯咖啡吃頓飯的心情,然而一個人站在車站門口,揹著相機、筆記電腦、檔案紙本、打發列車時間的厚重小說等等零碎雜物,雙肩沉重的什麼心情都沒有。

來之前特地翻查網路資料,想找個能歇腳的地方,翻來覆去就看見一間來自台北天母的海豚灣餐廳。大老遠去看台北移植的餐廳?那不如去星巴克好。再說一點也不喜歡早在台北消失的「原版」海豚灣。

所以現在站在花蓮火車站門口,週遭是光溜溜的街景。

看著站前零落的排班計程車,思索著是不是乾脆上車請司機推介?再想想又算了,時間沒多成這樣,我摸索著走上街道,來了五次,這還是第一次「步行」離開車站。

「有賣咖啡就好。」我把目標縮小成這樣,決定走進看見的第一間咖啡店,於是雖然看見位在某間小飯店二樓的餐廳有些猶豫──一整片黑玻璃遮得霧霧、又在奇怪飯店的二樓,在台北八成不會進去的店家,卻因為大大黏貼著「咖啡簡餐下午茶」的字樣而決定進入。

嗯,叫名「愛囀角」,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攝於花蓮˙火車站周邊

10.20.2008

湖綠邊




Copyright © Jas Chen

老實說不很喜歡《未央歌》。雖然是有名的書,雖然是甫上高中就讀畢了的。

但總嫌書裏文字寫得枝枝節節,太過文氣;又嫌書裏的女主角藺燕梅實在太也嬌氣太也愛哭,小說讀起來也許還有三分楚楚可憐,真要搬上現實,別人我不知道,我是受不了的。

話雖如此,對於書裏不頂重要的一節卻深深印在腦子。那是藺燕梅剛要正式豋場進入小說故事的一段,說她剛要進學校整理自己宿舍的情景。記得的是:藺燕梅給自己的床鋪上了潔白的枕套,白底沿了一圈墨綠寬邊,床單雪白,舖上湖綠被子,書桌也給上了白底綠邊的巾子,再壓上絳紅的寬口細瓷矮花瓶,一瓶子粉色石竹花。一本本筆記包了綠厚紙書封,印象中還有一枝黃色的鋼筆擱在桌上。

大概是這樣。一時找不到那麼久以前的書來對照,書當然還在,只不曉得塞到了哪個角落,記憶說不定有錯,如果有人發現不妨指正一番。

總之是色彩相當豐富的畫面,不過,照著文字想像出的景象老是只剩白底湖綠邊:白底湖綠邊的單人小床,孤單單地在木頭色房間;白底湖綠邊的書桌,沒有椅子,但正對著一扇木頭色的窗,很偶爾會出現絳紅寬口矮花瓶。

剛進大學時分配到了一間宿舍,當時很興奮的想將屬於自己的床位弄成白底湖綠邊,不過因為諸多原因,始終不曾入住小床位。遠赴紐約讀書時,也曾想將與大學時期的宿舍相比,總算寬闊許多的研究生房間弄成《未央歌》樣式,不過怎麼找,都只找得到玫瑰花、向日葵的樣式,底色倒是一片雪白。

之後便不曾出現湖綠邊的幻想,大概是因為已經不會再有宿舍生涯這回事。(不知道為什麼,湖綠邊的想法完全不會想實現在自己家中的小房間。)


匆匆許多年,旅行途中經過了捷克小城,小城滿是童話風景,風景中偶然望見一整片白底湖綠邊。我不覺想起了《未央歌》,和那個始終沒有達成的湖綠邊的夢。

10.17.2008

是該睡覺的時候



Copyright © Jas Chen

如果有睡眠銀行這種東西,我的債台是高築的。

一直很討厭睡覺,所以長期以來的睡眠數總是維持在不足五小時,當然是以天為單位。看到類似「寰宇搜奇」之類的節目,說有人得了「不睡症」,少則數月、多則數年無法入睡,甚至記得小學五年級時還看過義大利婦人長達一甲子沒有入睡的新聞,我總是很羨慕。赫!一甲子哪!就算一天只睡五小時來計算,那也省下了109500小時。十萬多小時,我可以看買來還沒時間翻的閒書、可以好好練習只懂皮毛的薩克斯風、能夠好好溫習鋼琴、終於有時間把繪本故事畫完、可以學法文練日文和義大利文、看掉堆積如山的好片子、大約可以重看Before Sunrise一百次、可以開始寫進度一直維持在大綱階段的小說、還可以好好檢視多如牛毛的相片。當然,一天搞不好更新BLOG兩次也說不定。

所以說,人到底為什麼要睡覺呢?

抱持這個念頭活了好久,對於別人「妳該早點睡吧?」的關愛眼神視若無睹,出門旅行也要早起晚回,總認為自己的身體早已習慣如此作息。

小旅行回來,身心終於進入一種極度疲憊的狀態。幾天居然都在午夜時分就想就寢,除了更新『一次』,坦白說其他的什麼都沒力氣做。

「好像該睡覺了。」看著房間鵝黃小床這樣跟自己說,然而還是黏在椅子上打文章,撐著不肯動,心裡還記掛著「每天都睡五小時」的十數年記錄,怎麼都不肯承認真是疲累的事實。

「好像真的該睡覺了。」眼皮快要撐不開,頸項和後腦開始隱隱作痛。「妳如果睡飽不帶熊貓眼,會比現在要迷人多了。」朋友小心翼翼地說。

我想黑眼圈是沒有褪去的可能,不過真是該睡了。好累……


10.16.2008

一盅熱羊奶


Copyright © Jas Chen

在一灣寧靜海前,點了一盅熱鮮奶,羊奶。

雖然不特別喜歡羊奶,好險的是也不討厭那樣的氣味,咖啡館的後方養了幾隻咩咩叫的羊,我偷偷猜想端上來的「新鮮羊奶」會不會就是其中一隻適才的傑作。喝著喝著,突然想起小時候很喜歡的「海蒂的故事」。陪著爺爺的海蒂早上起來時都由爺爺擠下一大碗新鮮冒泡的雪白羊奶,配上金黃色的乾奶酪當早餐,記得每次讀到這一段,總會覺得嘴饞,也想咕嘟咕嘟喝下一大碗甘美的羊奶,再啃嚼一塊乾酪。

我不像海蒂在山野間奔跑,但端坐的咖啡館裡正正面對一整片的寧靜海,毫無遮掩。海風送來,淡淡的鹹味,彷彿也為羊奶添加了一些滋味。我沒有乾酪可吃,但是香濃的羊奶乳酪蛋糕不也在桌上嗎?

如此,我大口咬下蛋糕,看著寧靜海,配著一盅鮮美滾燙的羊奶。

心就這般慢慢沉澱。為了寧靜海,為了熱羊奶。


附註:這樣是不是可以猜到寧靜海的所在地了呢?(笑)


10.15.2008

一灣寧靜海


Copyright © Jas Chen


第三次來到這個海灘。


雖然每次來此前的心情都不一樣。

但離去的心情卻都是平靜的。

寧靜、祥和、美麗,就是這灣風波不起的海。

來了這裡,心情便也鏡面無波。

無風無語。



10.10.2008

出發去醫病



Copyright © Jas Chen


「喔,沒什麼。就是老毛病又犯了而已。」(笑)


【雅虎運動名家專欄】鬼魂不迷路


Copyright © Jas Chen

「明年回去,就要看不見洋基球場了嗎?」

我一面盤算著明年稀有的假期是不是足夠回一趟紐約,一面計算老球場拆去的時間。怎麼算,似乎都沒有辦法在球場夷為平地之前趕回去。那麼,原來承載我許多歡樂與哀傷淚水的老球場,是不是只能在布朗克斯區化作一片翠綠公園,無奈地迎接頓失憑依的遊子?

看著新聞洋基隊長基特向球迷「保證」:「那些鬼魂一定會自然飄到對面。」的這番話,心下不覺咕噥起來。當然,與老球場不過隔街之遙就是更大更新更完備的新球場,據說造型也復古,軟硬體設備更是一流,只是,那又如何呢?

那只是另一個我不認識的球場,沒有記憶殘存。

翻閱著新聞資料,一面想起在這個城市的點點滴滴,洋基球場始終佔著龐大的一塊。至少有一整年的時間,我時時到此報到,或者傍晚,也許午後,有時穿著衣料少得可以的背心,也有裹著厚夾克的時候,然而身邊總有一群朋友、不缺一杯啤酒和其實鹹得要命的熱狗。我們吃喝笑鬧、大吼亂叫,左外野看台上那塊小小的定點,似乎已經烙下了專屬我們的印記。

那是我第一年的紐約印象,熱鬧、歡笑、活力四射,生活彷彿印證在每個場上生龍活虎的球員身上,永遠不老。也就是那一年所積存的熱力,支撐我度過接下來的幾年寒冬、撐過曼哈頓生活的龐大壓力。

那是許久以前的事,雖然以時間的長軸來說,連一眨眼的瞬間都還不到,然而已經夠久了,對我。

經過數載春秋,嚐遍異地生活的精神困頓,有過了令人蒼老的感情經歷,終於又回到故鄉,回到原點。而當年的老朋友卻早已四散。有的去了加拿大,有人到了對岸,嫁的嫁了,娶的娶了;有些人就此消失音訊全無,大半的人則凝聚成MSN上的一個亮點,忽明忽暗,多數時候是熄滅的。

沒有想到的,在我們這樣的年歲,也有人就真的熄滅了,生命吹起永恆的熄燈號。

那是第一次帶我去洋基球場的朋友,也是每一次洋基球場觀賽的同伴。06年,我返回紐約探舊,卻在新洋基球場剛要動土的前一天知道了他去世的消息;而08年,在老洋基球場落幕的那一天,於「聯合新聞網」寫下了關於他的故事。雖然是巧合,但似乎也是對於他的一種憑弔。

仍然記得,得知噩耗的那個炎熱下午,恍恍惚惚地搭著搖晃的4號地鐵,往著並沒有賽事的球場走,將從前習慣佔住的左外野看台仔仔細細地走了一遍又一遍,坐下來,往事如無聲電影,一幕幕在眼前播放,淚水無法抑止地嘩啦啦留下,球場於是在眼前糊成了一片。

那是我最後一次踏上洋基球場。

新球場將在明年4月啟用,舊時代的美好與神奇的傳說似乎劃上了休止符,雖然基特信誓旦旦地說:「那些鬼魂一定會自然飄到對面。」但我卻始終懷疑,我那熱愛洋基球場的朋友是否找得到入場的路?

如果說我對棒球懷有熱情;如果說我對洋基懷有思念,那都是因為他,始終熱愛洋基球場的朋友。

而我希望他,不要迷路。

(原文以「老洋基的鬼魂,別迷路了」刊載於雅虎奇摩運動專欄)


攝於紐約˙華盛頓廣場

10.04.2008

曈曈

Copyright © Jas Chen

將近三年前,為小小姪女寫下了一點簡單的文字,偶然翻出,看看還有點趣味,讀著讀著,卻忍不住有些感傷。三年了嗎?就要三年了嗎?真是發生了好多好多事的三年,彷彿一眨眼人事已非,又彷彿疑惑怎麼是如此漫長,才過去三年而已?

然而歲月長在小孩兒身上,無論如何,當年的小爬蟲類已經能走能跳,也早不肯喝牛奶了。

總是這樣的,當小孩兒不哭不鬧,卻又開始懷念他哇哇啼哭的美好。

總是這樣的。

2006.5.12 給曈曈:

臭曈曈,不知道這種臭脾氣是遺傳到你老爸還是你老媽……我猜兩個人都給了你一點。哈!這麼挑,才四個月大,不是媽媽的乳房就不肯吃,不管你那可憐的媽花了多少時間找所謂觸感與母親乳房最接近的奶嘴,也不管你無辜的爺爺奶奶成天要忍受你的噪音。

你的姑姑我都在擺臉色,沒事賞兩個衛生眼給你了,你還不知反省與檢討嗎?

你是小女生欸,怎麼就是一個標準色鬼呢?喂,你…你…該不會是蕾絲邊吧?唉呦,滴汗啊。

今天你媽媽也發狠了,說不餵就不餵,想來她終於也當煩了活動大奶瓶,你不死心,還在那邊哭哭哭,把姑姑我都從床上哭起來了,真是威力驚人。如果你爸媽捨得出借你充當人家的孝子賢孫,應該可以狠撈一票吧?

如何?哥,這比你要等她大到可以當麻豆來孝敬你來得實際多了吧?

我真是個壞姑姑。

可是曈曈啊,你要懂得形勢比人強,今天你哭天喊地,一雙眼還鬼靈精的四處找救兵,逼得你娘和我把你抱離爺爺奶奶面前,讓你體會什麼叫孤立無援。哭得聲嘶力竭,還不是得乖乖就範,跟你的奶瓶說哈囉。哭了半天才喝又不會比較香,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現在你懂了吧?大人是很厲害的,你那一千零一招的哭功,我們早就練到充耳不聞,你要乖乖喝牛奶,才可以變得像我們一樣這麼壞。姑姑現在只希望你的記憶體可以大一點,明天也要記得今天的徒勞無益,不然你明天再把我吵起來,姑姑就變一隻虎姑婆給你看喔!


攝於台北˙家



9.30.2008

【雅虎運動名家專欄】我的第一場棒球


「從洋基球場的引退到五棵松球場的被拆除談球場文化問題」系列七(陳彧馨)
文\陳彧馨

「你知道的,棒球這玩意如果不是在球場看,真是沒意思,所以你不愛看棒球我理解,你根本沒去過球場嘛。」

就為了這個原因,我莫名奇妙的被學長帶進了台北市立棒球場,「來,坐下,這個給你。」手上旋即被塞了很像鐵力士噴漆罐的物品,連著紅色噴嘴。我戰戰兢兢地轉頭四顧,好多好多的人,一片黃色。「等下你看到精采的、想加油的時候就這樣按,」手中的鐵力士罐又一把被搶去,學長做了個假動作示範。「就這樣按下去知道嗎?」我注意到他自己的手中並沒有同樣的物品。

自然,這應該就是偶爾瞥到球賽轉播時多少會聽到的瓦斯汽笛了,聲音似乎很尖,也很大,不過我還沒真正聽過,電視轉放出來的效果有被放大吧?我懷疑地看著小小的罐子。

「你看到對面那堆紅紅的?那些是味全龍的,我們坐在這,這裡是兄弟象,這樣知道嗎?」補上一句「棒球規則懂吧?」我點點頭,「不准加錯油喔!」我還是點點頭。老實說,完全沒想到原來球場是這樣的,人跟人是黏在一起那樣的擠,那樣的…熱鬧。通亮的燈光,非常非常吵雜,前兩排有幾「群」人彼此打著招呼。

「你們也來囉?」
「廢話,對味全欸,能不來嗎?」他們這麼說。

球場不可思議地大,比從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了。我時常走過球場邊去找就住在球場對面的好友,每每走過球場都會想裡頭塞滿了人會是什麼樣?雖然從外觀上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一棟建築罷了。

「這裡塞了多少人啊?有沒有十萬?」萬頭鑽動的場面讓人如是想。

「叭~」「叭~」「叭~」耳膜幾乎要被震破。

突然而起的喇叭聲響起,才發現原來兄弟象的球員上場了。我方的黃色浪潮發出真正高分貝音波,一波波傳遞到場中心,球員都舉手揮舞,跟場邊致意;紅方也不甘示弱,喇叭長音此起彼落。我眼睛睜得老大,雙手在第一時間摀住耳朵,所有身邊的人都站起來發瘋似地歡呼,汽笛喇叭、吶喊、歡呼、鼓掌,還有人跳起來。天啊!真是吵死了。

也真是好刺激。

學長早就站起來亂喊一堆聽不懂的人名,又是跳又是對空揮拳,一回頭看到目瞪口呆的我,就朝著我的腦門啪下,大聲叫著「還發呆?要記得按喇叭啊,又不是買來裝飾的。」

「按啊按啊!」

「快點按啊!」

我終於在第三局兄弟象成功雙殺味全龍的那刻,緊緊閉起雙眼,用力按下第一聲又長又尖銳刺耳的汽笛喇叭聲。雖然抱歉的是,一點都不記得是誰殺了誰,但那一剎那精采的動作,就此深深印在腦海。

就這樣,我的棒球故事於焉開幕,始於兄弟象,當然,也始於已經消失的台北市立棒球場。

「兄弟象的球迷實在瘋狂到沒品。」之後三年時間,時常聽到這句評語。喔,當然還聽過更糟的。我始終沒在意,雖然自從第一場球賽之後,我開始像個門外漢窺伺兄弟象的賽事,留意「棒球先生」的表現,也在別人問「你支持那一隊?」時,大聲回答:「我兄弟象的!」有沒有品我不深知,但象迷有很大的熱情,是從場場賽事裏清楚感受到的。

而那深深地撼動著我。

前不久去拜訪住在球場邊的老朋友,從天母球場一場賽事三四千人頂多的寂寥聊起,談到台北球場從前滿座的盛況,「那時每天都好熱鬧,喇叭超大聲,改成小巨蛋之後一樣吵,不過算是好多了。」以前常常抱怨可怕汽笛聲的朋友這樣說。我還沒有踏進小巨蛋過,然而聽聞此言,不禁又想起舊日場場爆滿的美好時光,和那瓶第一罐、也是最後一罐的瓦斯汽笛。

「我其實從來沒用過這玩意。」還記得那天要離開球場時,我很不好意思跟學長說抱歉,整晚霸著汽笛喇叭沒放,他都沒用上。學長便如此回答我。

「啊?」
「我才不用那玩意,吼就好啦,那個吵死了,我還是第一次買,買了就後悔,可都買了要怎辦?就扔給你用啊。」學長瞇起眼睛看我,「你還真敢用欸,嘖嘖!」

我挑挑眉,低頭看已經被用光殆盡的瓦斯喇叭,耳朵還有高音汽笛聲迴響。

人生中第一場從頭至尾看完的棒球賽,就是在台北市立棒球場,你知道的,那很難忘。

(原文刊載於雅虎奇摩運動名家專欄)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當時的學長早在五六年前覓得嬌妻,現在應該還在某雜誌當大記者。如果當時不是學長下死命拖了我進球場,現在應該就不會有這篇文章吧?

有時候想想,很多當時無足為奇的小事,卻能夠在日後變成點什麼,那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不過這篇文章該配什麼照片呢?有想到再放上來吧?)
(補上煙火照,像1嗎?)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繼續看冰雹



Copyright © Jas Chen

「你確定我們不會被追打?」希波十分擔心。

我拿著相機對準本來就在室內的侍者測光,侍者對我點個頭,微微一笑,轉頭噴了一口菸。

「我覺得不會。」我一面調光圈和ISO值一面說,室內真的很暗,往外拍的天光也不亮,還逆光,並不算好拍。

「你也太有把握了吧?」希波嘀嘀咕咕個沒完。

歐洲是個對拍照這回事很友善的地方,總的來說。雖然維也納人確實嚴肅了點,但多半是不抵抗我舉起相機,當然,我自己的笑臉可得是必備的打招呼利器。

不過老實說我也有一點擔心,被豆大的冰雹打起來很痛的呢!會有當我鏡頭前模特兒的心情嗎?


約莫五分鐘後陸陸續續有人出現在鏡頭內了,當然有往別處衝的,也有正對著蝴蝶館咖啡屋而來的……


「嗯,我好像真的想太多了。他們好像被打得挺開心的不是?」研究半天每一個被我攝入影像的人後,希波忍不住發表意見。

似乎沒什麼人在意狼狽的樣子被拍下,屋內聚集的人逐漸增多,有人脫鞋、有人拍抖著薄外套上的冰珠子。維也納人不大笑的,但是小小聲的輕笑一起頭就沒完沒了,咭咭咕咕。



忍不住我也停下了按快門的手,跟著咭咭咕咕起來。

玻璃天頂上則是一大片的叮叮咚咚。

「這是你第一次看到冰雹吧?」
「是啊。」 「很有趣呢!」


攝於維也納˙蝴蝶館咖啡屋

9.28.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看冰雹咖啡館



Copyright © Jas Chen

在維也納大半的天氣是熱得亂七八糟,直到將要離去的前幾天,天才下起了偶大雨,暑氣降了點,還是熱。

那是很狼狽的幾天。

由於擔心突如起來的大雨弄濕了心愛的相機,也擔心穿起長褲還是洋裝高跟鞋要是打溼了實在很麻煩,所以一律穿著實在沒什麼布料的白短褲和臨時買的粉紅夾腳拖在這座很有氣質的城市裡晃盪,這真的不是好示範,特別是闖進幾間高雅的咖啡館,看著侍者用十分「忍耐」的臉色努力不看我短褲邊緣垂下「年久失修」的流蘇和腳上踩著「海灘用」拖鞋時,我自己都能夠感受到不好意思的紅雲啪拉啦上臉的感覺。

「就跟你說這裡上咖啡館是有所講究的嘛。」維也納的老搭檔希波如是說。

然而天要下雨是攔不了的,所以我還是日復一日如此裝扮出門,畢竟雨總是莫名奇妙的說來就來,維也納的氣象預報又如同任何其他地方一般僅供參考。不過下雨並不是沒好處的,雨剛下畢、將停未停的時刻,天空有時在濃重烏雲後會透出明亮光芒,這個時間攝影,往往有陰天打光的效果,對於還沒開始練習閃燈技巧的我而言,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時機。

「我們應該可以在雨落下來之前趕到。」希波望望天色,如此這般的說。

據說在阿爾貝蒂納博物館(Albertina)周邊,有一間美麗的蝴蝶館咖啡(Butterfly House),有高大的棕櫚樹和青銅色鑄鐵鑲成的大片玻璃溫室景象,非常不一樣。我幻想起玻璃天頂上滴滴答答響起輕脆雨聲,於是決定在下雨的日子拜訪。

「等下肯定下雨的,現在去吧?」

穿越阿爾貝蒂納前的廣場時,天空已然開始飄雨,路邊停著的馬車紛紛拉起了頂蓬,有個馬車夫躲在馬車裏講手機,一面笑笑看著正對著他拍照的我。

雨還小,繞過阿爾貝蒂納,就是霍夫堡冬宮,穿進大門左手邊就是長列的蝴蝶館咖啡,雖然外觀驚人(真的就是溫室的樣子!)但我還是忍不住冒雨在外拍起了兩大顆裝飾的莫札特巧克力球,雖然當時並不是特別喜歡裡面杏仁膏的滋味 (卻在回台北後於101的阿瑪迪斯咖啡館看見時忍不住買了兩大包,邊吃邊哭)。

蝴蝶館裡沒有蝴蝶,但是有非常多的人,大約是在維也納看到人最多的咖啡館,空氣十分糟糕,潮濕而不透風,陰陰暗暗,真的具備熱帶氣候的雨林風情。沒有位子,也不想逗留。

「換一間好了。」我輕輕說。

雖然有點對不起希波,但無論如何不想自我勉強。

雨還可以,撐著傘,我們走出蝴蝶館,雨中的冬宮蕭瑟,一些不像夏日氣息。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劈哩啪啦!豆大的冰雹突如其來打了下來,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把我們又逼回了蝴蝶館。

於是我們又回到蝴蝶館,窩著看冰雹一直一直下。

「這樣要下多久啊?」
「看這個樣子,我猜大約也要半個鐘頭。」

我低頭看著相機,沒什麼損傷。

「等下應該會有人也衝進來躲吧?」
「應該會,怎樣?」
「我好像應該找個好角落。」
「你沒帶腳架欸,天又暗。」
「管他,試試看也無妨。」

我挑好位置,毫不怕手痠地舉著相機等待。

「我要離你遠一點。」喃喃抱怨交錯朋友的希波終於忍不住這樣說。

管他呢!



攝於維也納˙蝴蝶館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