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2008

因為你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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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喜歡紐約嗎?」同事在午休時分經過小小的辦公室,探頭對著正在一張張檢視紐約照片的我,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喜歡紐約嗎?

如果說,把對於紐約許多複雜難辨的不同情感綜合起來看,那麼裡頭應該是包含著「喜歡」這樣的情感在內。不過「喜歡紐約嗎?」對於這樣的問題,似乎總難爽朗地直接大聲地說是。這樣說吧,如果喜歡路上行人漠然沒有笑容的臉;喜歡以每個街口或尿臊、或腐爛水果甜氣、或陳年垃圾、或濃重隔夜酒臭味來鍛鍊嗅覺與記憶力;喜歡衝著人大按喇叭的凶狠計程車,或計程車上總有繚繞不去的印度燃香味……那麼必然能成為一個十分喜歡紐約、至少是喜歡曼哈頓的人。

那麼,原來我不喜歡紐約嗎?

是喜歡的。喜歡隨意就可以翻找到二手古董的小店和露天市場;也喜歡各色不同的大都會、古根漢、摩瑪、自然歷史博物館;喜歡學著觀光客坐上白色的馬車,指定繞行時報廣場以便享受車水馬龍間的30年代;喜歡公園大道上一棟棟高級公寓門口立著、戴著大圓盤帽、繫著領結,西裝筆挺的門房;有時只是喜歡一早起來可以馬上下樓買一個結結實實的猶太麵包做早餐,然後配上淡淡的咖啡在陽光下閱讀週日版的紐約時報……

在紐約四年,我當然可以再列上各一百條喜歡與不喜歡的理由,然而這些說的出來的好處,許許多多其他美麗悠哉的城市也都擁有,甚至更美麗悠哉一些。那麼,已然拜訪過那些更美麗的城市的我,為什麼對於紐約如此念念不忘?

「因為你中毒了。」從來沒踏上美國的同事不以為然地回座位去解決他吃了一半的午餐,如此這般地結束我的難題。

「因為你中毒了。」能夠這樣解釋說不定也很好?我想。於是將廣東粥配滷味的午餐繼續擱置一旁,無法停手地整理紐約照片。不過,中什麼毒呢?

是一種叫做「全然的自由」的新種毒藥吧。

在這個複雜的城市,不論多麼怪異的穿著,扮裝皇后、僅穿著馬靴牛仔帽閃亮腰帶與超人內褲的強壯男人、全身上下釘滿了各式鼻環耳環眉環肚臍環的「洞洞人」;多麼怪異的行徑,沿路走路跳舞、藉著人行道作畫、對著無辜路人大肆咆哮…都不足以讓早已習慣光怪陸離紐約客多望上一眼。這可是一個可以在週六拿到週日報紙的地方,沒有什麼能叫人訝異。

在紐約,可以不說話、不照規矩、不打招呼、不微笑,可以只做自己,一個就只是「一個人」的身分。

這就是那種叫做「全然的自由」的毒藥吧。讓我不斷不斷地想回紐約。


攝於紐約˙第六大道


再說《一夜叛逃》˙活動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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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過活動紀錄,不過這本書在還開始孵蛋的時期,就聽了暱稱貢貢的作者眼睛發亮地一說再說,彷彿也可以感受到那樣將自己的某個部分變成作品面世的熱切與期待。如果是這樣,那麼就把第一次貢獻出去好了。

當天沒有太多時間拍照,因為這樣也沒有把貢貢妳拍得很好,這一點真是萬分抱歉呀。

看著貢貢的新書裡,每一個不算離台北太過遙遠的美麗旅館,有時候也會懷疑,會不會哪天自己也掏出大錢出國,就只是為了換掉一夜房間?是不是有哪天,會離開總是待著的咖啡館,愛上一夜又一夜在不同容貌的房間裏流浪?

有時候會這樣想的。


攝於台北微風廣場˙紀伊國書屋

從《一夜叛逃》到夜夜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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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旅行。

許多人說旅行是換掉心情,我說是換掉窗戶風景,朋友郭容說是換個房間。
所以郭容出了一本書,把所有的換過的房間理一理,變成了專說時尚旅館的《一夜叛逃》

每次聽郭容說起時尚旅館眼睛會發光的神情,心裡就會浮現:「下次也來去住間像樣的旅館好了。」 然而每逢真要出遠門,又會開始斤斤計較起高昂的住宿費用,寧願找個更貼切旅行地日常生活的民居,或是乾脆賴在某個倒楣的朋友公寓,當起時髦的沙發客。

跟時尚旅館沒什麼緣分,但當然還是住過旅館的,也當然記得幾間讓人驚豔不已的小旅館。其中最為喜歡的,是小樽諾德飯店專為一個人旅遊的旅客設計的單人房間。

單人旅行在住上面是飽受歧視的,這點我深有所覺。旅店多是兩人一寢,並不會因為是單人入住而有折扣,就算是民宿,一人入住的價格也不會是雙人同行的五折。單身歧視在旅行中是必然碰上的,幾無例外。諾德飯店當然如是,不過,諾德是少數提供單人房的飯店。

日本的飯店房間,尤其是東京,真是小得可憐。北海道由於幅員廣闊,在空間這一點上比較大方,單人房尤然,空間上只比雙人房略小一些,其他設備應有盡有。然而讓我一進入諾德的單人房就屏氣凝神的原因,還是那扇正對著小床的大窗。

長大方正,將北國的白地冰雪,切割成房間壁上的一隅風景。

為了這扇窗,我將此行在諾德的一夜叛逃延長,雖然並沒有辦法到夜夜叛逃的地步,但總算,能夠多留住一些知道將來會捨不得的美好時光。一個人、一個房間、與一扇風景的美好時光。

《一夜叛逃》

Philippe Starck、Arne Jacobeson、Verner Panton……
如果,你沒有時間飛往紐約、巴黎、哥本哈根去體驗被大師作品環繞的感覺;
如果,你沒有財力或能力坐擁風格大師所設計的建築或家具;
——那麼,你至少可以給自己一晚,飛向鄰近城市,逃離煩囂與庸俗,擁抱溫暖、舒緩、細膩、設計、絢麗的時尚旅店。隱匿於時尚又天真的繽紛場域,炫惑於紳士巧魅的多變風貌,叛逃至天涯海角。

她跟你我一樣,事多錢少離家遠,工作經常得加班,回家累得只能倒頭就睡。偶爾有餘暇,想一個人圖個清靜,但居家生活中那細細瑣瑣、叨叨絮絮的聲音,關起門來不是自己的小天地,打開門又是婆媽劇的場景,有時真是想逃,但要逃往哪呢?

直到她在一次旅行去了東京目黑知名的設計旅館——CLASKA,飯店裡面優雅的設計師風格讓她對居住與風格有了全新的感受。對於一般的小市民來說,薪水不可能增加,假期總是那麼少,工作不可能改變,居所又無法常換,但是,在生活中,她給自己「一夜叛逃」的喘息,在花費不多的狀態下,她叛逃到各個鄰近的城市,入住最優雅的時尚設計旅店,與一間間旅店相遇,就像邂逅一個個瀟灑、性格、狂野的情人,也因為這樣的叛逃,讓日復一日的生活,有了更值得盼望的喜悅。



8.27.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妳知道我有幾種樣貌嗎?」細說神奇的蘭德曼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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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曼咖啡館(Café Landtmann) 的咖啡項目精確的說有總共二十種。不包含茶呀熱可可啊熱巧克力之流,光是咖啡,總共有二十種,基於某種因緣際會下,我恰巧擁有一本蘭德曼咖啡館的酒紅色精緻美麗的點餐本子,算了兩遍,確實有這麼多。

此外,蘭德曼咖啡館所出品的「長效性蛋糕」(類似有名的沙赫蛋糕那樣可以貯存許久,全球郵寄都沒問題的蛋糕) 也要比全是厚重純巧克力加精緻白糖做成的沙赫蛋糕要好吃很多。而且蘭德曼還是非常善用草苺美味入甜點的咖啡店,可不是隨便灑灑糖漿再放上新鮮草莓就算數的那種。

個人以為草莓除了美觀,其實並不適合整顆不做處理的放在蛋糕上,不只是口感的不協調,同時草莓原有的酸甜略硬的果實滋味擺放在柔細味甜的蛋糕裡,沒有別的來調和,果實的清香容易被掩蓋,甜味更一點都出不來。我很喜愛草莓,但對於時常被「貶」成美觀用的肥美草莓,往往感到一陣心痛。而蘭德曼的草莓點心卻做得很好,混上覆盆子搗成的慕斯,香氣襲人,細滑柔順,怎麼也吃不厭。

蘭德曼好得讓人艷羨的地點也是特色之一,正是因為在市政廳、維也納大學和宮廷劇院三大政經人文藝術交會地,此咖啡館出入的人群鮮有庸俗之輩,而能讓這些或高官、或學者、或雅好藝術的人士不生厭而頻繁出入之地,當然也足以擔當「維也納最優雅的咖啡館」這樣的稱號。

不過這都還不是蘭德曼的神奇之處。至少,對我而言不是。

進入蘭德曼咖啡館是從環城大道上就像是正門的入口進入的,門並不宏偉,但隱然有些高傲,進入後的長條廂房亦然,非常的維也納。整齊靠窗的是規規矩矩的咖啡卡座,每張桌上都有美麗檯燈擺放在嚴肅覆上白桌巾的大理石桌面。花紋奇妙的絨布做成的沙發,每張方桌旁還要放上一張小圓桌,隨時備好以免突然有了需要併桌的客人,屆時可以迅速而不打擾其他咖啡客地安頓新來的麻煩賓客。

優雅的維也納氛圍在轉入我所落座的小轉角空間時丕變。

雖然還是同樣的黯紅綠葉絨布椅,但形式略有不同,上了一個個晶亮的黃銅鉚丁,牆壁也由深棕色刨光上漆的厚實木頭變成了潔淨的雪白牆壁,並且上了精緻美麗的浮雕,拱型大窗是一樣的,帶來了兩個空間的一致性,鏡子這個元素也都存在,但長型包廂裡的鏡子是乾淨切塊、大片鑲嵌在牆上,轉角地卻是細長深木框把鏡子小心裱好放上。原本杯子狀的橙黃古典燈罩在此間換成的枝狀的華麗水晶大燈,小空間裡放上豪華大燈也是維也納獨特的巴洛克式情調,與單純優雅不同,霎時間整體空間都華麗了起來。

如果說長條型廂房是政治家與學者的書房,轉角就是宮廷劇院下了戲的名伶們應當自在歇腿的地方。氣氛兩樣,但透過連接的大拱門,卻一點不突兀。

另一面除了擺放了報架、甜品櫃、各式商品展示架,也包含另一個在Löwel街上的出入口。如果是從這裡進入蘭德曼,風情便又兩樣了。玄關兩側是所謂的陽光室,是從原本的老建築裡拓出一小塊。從屋頂以降,都是圓弧造型的強化玻璃,米白色的羅馬式簾幕可以拉下遮蔽過強的陽光。


擺設自然又不一樣,椅子成了改良式的圓弧扶手椅,地板也從木頭拼貼換成了磨石子地,簡單的大印花紋路家具讓整個陽光室有二十世紀的摩登情調,非常五O年代。這個陽光室是造來給藝術家們吸煙的吧?見過了之後我只能如是想,順便讓晨昏顛倒而少見日照的藝術家們曬曬健康的陽光。

蘭德曼室內的最後一個角落屬於浪漫。

雖然基調沒有太大變化,但牆壁全漆成了蘋果綠。一塊書寫著Landtmann的橢圓鏡面裝飾在牆上,同時也放上了幾張小畫。這一個小角落是美麗又嘰嘰喳喳的,女性的,歡快的。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不同與顏色的轉換,就讓男性的咖啡館變成夫人小姐的沙龍。這裡早期的確是專屬女性的「雪茄勿入」沙龍,美麗的蘋果綠總讓我想起塞納河畔專賣馬卡龍蛋白杏仁小圓餅的拉朵蕾Laduree本店。如今僅兩桌就將空間塞滿細碎歡樂氣氛的客人們,剛巧一個不差地都是美麗的維也納女士。

走出蘭德曼,散落四周露天咖啡座上的客人輕鬆地斜坐在休閒氣氛濃厚的籐製椅子上,人行道上又是另一番當代的雅痞族群,雪白的遮陽大傘和簡單俐落的桌椅線條緊緊抓住了他們隨時想度假的心。

走過一回蘭德曼,彷彿走過了數個世代、看遍了不同人群。

「妳看清楚我了嗎?知道我有幾種樣貌了嗎?」

如果蘭德曼這樣問我,大約要很難回答上來,是吧?


攝於維也納˙蘭德曼咖啡館


8.26.2008

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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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斷反覆地聽著兩三片CD,每一片的音樂都有黃昏的心情,不管是電影的原聲帶也好、法文情歌也好,都以一種接近吶喊的方式哭訴著不要逝去。

壓抑的吶喊、激越的吶喊、痛苦的吶喊……每一種吶喊都像是要拖住流逝的金黃時光般不捨。學拍電影的時候,老師說過,在戶外要能夠拍出最美天光的時間短暫,也就只有日落前的那一小時。在這一小時裡,透過攝影鏡頭,天空的顏色彷若靛青的水晶,街燈在暗藍天光中像星子般一盞盞燃亮,車燈則是流動的螢火,很美。然而如果沒有掌握好,重來幾個Take,天色就要暗淡下來,連不了戲。那麼只能明天請早。

這一小時有極美的特殊名稱,叫做「魔幻時刻」(Magic Hour)。

回到台北就很少跟黃昏打招呼。駕著小紫回家時,多半只剩長串的路燈相伴。很難得可以見到照說每天都會發生的日升日落,這樣的事說起來有些可笑,卻糟糕地以持之以恆的方式日日輪迴,不知道算不算一種無奈?

聽著有著黃昏心情的歌曲,享受一種莫名奇妙的寂寞,雖然按照自己的行事曆,今天該寫的是【維也納咖啡館週記】,不過等等吧。

很久沒有看到黃昏了呀。

攝於台北

8.25.2008

送你一方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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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拍照,雖然不見得多能拍,未必拍得多好,但十分享受將照片洗出來的感受。喜歡,但不見得要擁有,所以我總是將洗出的照片當成一封封的明信片,寄給好朋友,和在這方天地認識的朋友。

照片如果不能洗出來、不能做一些變化,讓她跟我實質的生活發生一點關係,坦白說是有一點讓我難過的,雖然真正投入攝影的時間還很短暫,但起碼這一點,於我自己是了解的,所以想方設法的要為自己的作品找點出路,這也是開立「一次」這個部落格的理由。

多少為了這樣的原因,送了一方藍天給朋友。一方60 X 90的藍天。

這是第一次試著將自己拍攝的照片放大成這樣的尺寸,拿到的當時很興奮,也希望將這樣的興奮傳給喜歡攝影、也喜歡藍色天空的朋友。希望在她新居的紅磚牆上(或著粉白牆上)開下一扇藍色小窗,忙碌之於望望,便也能夠擁有那天我在布達佩斯所感受的一些美麗與寧靜。

如此。


攝於布達佩斯˙也攝於朋友懶貓美麗的家

8.24.2008

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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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的大雨。

雷聲轟轟一下午,盤坐在小房間的落地大窗前,看著雨水如簾幕。並不寂寞,是有些疲憊需要休息的時候,大雨給了不用出門的最好理由。放了新近喜歡的曲子,一遍一遍聽著,這樣過了一下午,天空從陰沉沉到雷轟轟,慢慢雨也沒了,一滴一滴。

夜裡,空氣沉寂後清爽不已,踏出大門,隱隱有些秋天的氣味。門前兩池蓮花七零八落,過了盛開時節還留著的三兩株慘兮兮地趴在池邊,素來蛙鳴如雷的深夜一片寂靜。雖然不喜歡夏天,但想想這樣討厭的季節就要過去,不覺又有點捨不得流逝的光陰。

「夏天要過去了哪!」才這麼想著,就看見一朵晚開的蓮花,躲在池邊的樹叢下,嬌生生地站著,絲毫沒有雨打的痕跡。

於是我為她攝下了一幅矇矓的影像,為了不合時節的嬌豔。

也為了終於的夏末。


攝於台北˙美麗的家


8.21.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佛洛伊德診療室˙蘭德曼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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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維也納人都很憂鬱。」希波神秘兮兮地說。

在張耀主編的《維也納˙散步時別打擾我思考》一書裡,大半陰暗冬季的照片,確實給我這樣的感受,除此,維也納人比較上的確也不能說是輕鬆的一群。

很喜歡關於介紹這本書的一段話:

「這樣的地方適合散漫而浪漫的人,喜歡帶點憂鬱的人更是如魚得水。

慢節奏的日子,遍地古蹟,每個街角都有三個咖啡館,想出去玩,維也納森林也不遠。 大部分人並不操心生活,發發愁還是難免的,這才像一個有歷史、有滄桑感的古老都會。大帝國的年代過去,維也納人喜歡冥思苦想,崇拜心理分析,念念不忘懷舊,這讓他們變得充滿魅力。

一邊是浪漫華麗的圓舞曲、一邊是深邃艱澀的哲學。
  
歌劇院、新年音樂會、圓舞曲?那是沒錯的。但音樂只是此地的敲門磚,維也納可不光是史特勞斯的維也納,也不是希茜公主的維也納,那個年代的帝國疆土如此遼闊,出一個心性不羈的皇后不算稀奇。
  
這也是一個深奧的城,有維特根斯坦、還有佛洛伊德,這位老先生在貝格街10號的那張沙發可能是對人類二十影響最大的一張沙發了。
  
當然,維也納人也許只想做一個憂鬱的咖啡館客人,常常眼神有些發愁。」

如果要把這樣的維也納濃縮在一間咖啡館裡,這間咖啡館就非蘭德曼莫屬。

坐在沒有什麼人的咖啡館一隅,看著另一端長型包廂陸陸續續有人入座,此時正是星期四的午後,天氣還沒有到去中央咖啡館那日誇張的炎熱,然而入座的人衣著齊整到讓我誤以為已到秋涼時節,臉上的神色也是秋天的顏色。

「大概維也納人真的只想做一個憂鬱的咖啡館客人吧?」我猜。

喝著送上來的土耳其咖啡,一邊咬著甜蜜的土耳其軟糖,以這樣的形勢觀察總是皺著眉的蘭德曼客人很有趣。

雖然大半的維也納咖啡館本就不若左岸同類的輕鬆自在,但一般來說,憂鬱的臉色多半只出現在一個人上咖啡館的咖啡客臉上,很好辨認。這些不怎麼管咖啡館氣氛、不怎麼在乎旁邊的咖啡客說些什麼、不太理會侍者好或不好的對待,視線非常專注在眼前永遠看不完的報紙上,無論咖啡好不好喝都要皺著眉,一坐就是一整個上午加一整個下午的特殊族群,是每間維也納咖啡館都有的不變背景。但若只有這樣的咖啡館是很讓人生悶的。維也納咖啡館當然還是有聲有色,三兩人一桌的咖啡客多是低聲談笑,兩人一組的情侶更當然如同土耳其軟糖甜甜蜜蜜。偶爾像在哈維卡這樣的咖啡館裡,還能聽到慷慨激昂的什麼人,激動地站起來嚷著有些像是「和平、奮鬥、救中國」這樣聽不懂的德國話。

咖啡館不能僅有道具,活潑生動的演員才能讓舞台鮮活起來。

不過,蘭德曼的風格可不是這樣。

在自己的筆記本裡,蘭德曼的分類是「戰戰兢兢咖啡館」,這樣的咖啡館裡,輕鬆是一種偷偷摸摸的浪漫。也許是正對著市政廳與維也納大學的緣故,日裡出入的客人似乎不是政商名流便是教授學者,討論的都是天下大事,偶有學生年紀的人參雜期間,也都必恭必敬與同桌大約是師長的人嚴肅對談。

據說除了貝格街十號,佛洛伊德先生最愛在此停留,時時請病人來蘭德曼坐坐,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診療間。我拍下一張留有「保留席」字樣的座位,猜想佛洛伊德是不是就在這樣的位子為病人問病?這麼嚴肅的氣氛裡,病人還真能暢所欲言嗎?心理學大師喜愛這樣的地點是不是也代表了某種心理上不能放鬆的壓力,所以才推演出一連串口腔期不滿足演變成戀母弒父的伊底帕斯情結;又或殺母戀父的厄勒克特拉情結

我坐下來品嘗起整間咖啡館看來最有輕鬆氣氛的草莓慕思捲,玻璃紅的草莓糖凍包裹著淡粉紅色的香滑慕思,上端綴著與週遭極不相襯的可愛足球巧克力片。慕思非常可口,雖然我不相信這間咖啡館內有人膽敢提起即將來臨的歐洲足球杯盛事。


喝完了土耳其咖啡,我和希波像做壞事的小孩怕被發現似地小心討論起杯底的殘渣所代表的意義,雖然佛洛伊德先生也在這裡玩塔羅,但畢竟我不叫做佛洛伊德,大塔羅牌也躺在台北的家中,何況偷偷像在做什麼壞事的咬耳朵,在這間店裡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據說夜裡的蘭德曼氣氛要好很多,都是些剛看完宮廷劇院表演的衣香鬢影人士,或是下了戲的演員。

「那麼要晚上再來一次看看嗎?」希波問。
我歪著頭研究杯底,幻想如果自己是佛洛伊德先生的客人要怎麼回答。

「嗯……………」


攝於維也納˙蘭德曼咖啡館

8.19.2008

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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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不過,二千年後的數年歲月,仍深深刻畫在記憶深處。

我愛紐約。雖然不像許多人把I LOVE NY當成標語貼在身上,但每每看見了任何可能沾上邊的「紐約」事項,心思就無法相屬。我想念可以恣意享受上城寧靜、中城繁華與下城自由奔放的紐約生活。然而有時,或說大部分的時候,想念也只能是想念。所以我試著歸納那四年到底做了些什麼。

01年:初次體驗在梅西百貨(Macy’s)前拍攝讓人頭大的期中作業。拍攝途中剛巧遇到大明星朱麗亞蘿勃茲拍攝電影外景。我拿起16釐米的學校攝影機,看專業的攝影團隊打起燈光、架著移動攝影機的軌道,一邊思索著如果日後真的以此為專業,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於是拉著同學Emma或室友Alice一起到中國城採買一日之糧時也要談談電影前景;在那間Cherry介紹的「良椰」馬來小館叫上一盅ABC shaved ice消消暑氣時也不忘劇本討論。

02年:多半都在趕著可怕的學校報告,沒日沒夜地在圖書館與來自四面八方的同學意見交換,疲倦至極時便一起到全天候營業的Deli店分享一塊厚實美味的披薩,如此便又有力氣可以奮戰;偶爾教授會大發慈悲地喲喝著來杯「課後快樂時光Happy Hour after class」,於是一群人在開業百年的愛爾蘭酒吧啜飲著黑麥酒,一面打賭誰能夠最獲青睞,一晚上總是金髮美豔的Annie或「大約還有點異國情調」的我可以得到最多杯他桌男士的「請酒」。

03年:終於搞懂曼哈頓有難得的Restaurant Week,以便宜許多的價格在下城名館Nobu日本餐廳吃飯,剛咬下以紫蘇包著鮮海膽、炸得酥黃的美味,便見到據說是Nobu股東之一勞勃狄尼洛轉了出來。 「比銀幕上看起來個頭還要小欸!」早已放棄電影夢的當時,仍不免對於水銀燈下人物充滿好奇,如此這般地對同桌的Jack咬起耳朵。

04年:早已開始繁忙工作的日子,有時也會在週末陽光射在小床、而不得不懶散起身後,到六大道與九街交叉口那間有著法式長窗的小店,給自己點個附上一杯香檳的蛋白捲特餐(Egg white omelet brunch),靜靜看著厚重有趣的周日版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等待午間時段的百老匯上戲。

如此這般地總結了四年。

一直無法提筆寫紐約,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了,反而沒有能力寫下些什麼。

現仍停留在「想起從本世紀開始至今,可以說有扎扎實實二分之一的時光都在紐約度過的唷!」就會非常開心的狀態。

這要怎麼說呢?


攝於紐約˙2001.1.20生平的第一場雪

8.17.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維也納第一間咖啡館?˙蘭德曼咖啡館Café Landtm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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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的第一間咖啡館究竟是哪間?在追尋維也納咖啡館的路上一直疑惑著我。

翻開所查過的資料,大約就有五六種不同的說法,有些是很輕鬆的「附帶一提」式:你如果去了費加洛之家,不要忘了隔壁就是全維也納最老的紅十字屋咖啡館喔!(這讓彧馨找死了…)

有的是引經據典式:「根據資料顯示,西元1684年由一位吉歐克˙法蘭茲˙柯希斯基(Georg Franz Kolschitzky)利用與土耳其戰爭所得的大量咖啡豆開立了第一間小咖啡館"藍色瓶子”(Zur Blauen Flasche)」嗯,而且也是這位先生發明了有著一層奶皮的標準維也納咖啡“米朗琪”(不過這家咖啡館還在嗎?彧馨還是很疑惑)

當然維也納官方認證的首間咖啡館時間是西元1685年1月17日,由亞美尼亞人約翰˙迪歐達脫(Johannes Diodato)取得咖啡販售許可後在哈爾廣場(Haarmarkt)開立,不過在羅騰塔街(Rotenturmstraße)上走來又走去,似乎也沒有看到”有可能”是的老咖啡館。

所以我站在這裡,右手邊是非常古典的宮廷劇院,背對著維也納市政廳,左後側是優美的維也納大學。眼前面對的是總有一百三十多年歷史以上的蘭德曼咖啡館Café Landtmann。

某本專述名人咖啡館的書籍言之鑿鑿地說明,以創立人的名字法蘭茲‧蘭特曼(Frazn Landmann)命名的蘭德曼咖啡館,是維也納”現存”最古老的咖啡館。查閱資料,這間咖啡館的生日是西元1873年10月1日,久是夠久了,然而維也納是隨便走在哪條路上都有個七八間百年咖啡館的地方,那麼是不是真是最古早的咖啡館便有著大問號。

「是不是第一間很重要嗎?」我問問自己。

不管怎麼說蘭德曼咖啡館都是優雅到不可思議的地方。維也納大多數的咖啡館多是讓中產階級以上或騷人墨客逗留的地方,有時對衣著嚴謹的程度有一種不言可喻的約定俗成。我仍記得打算與希波相約咖啡館時,已然入境隨俗的希波略有為難的表示要先回公寓更衣。

「這裡人去咖啡館還是有一定整齊程度的,妳看我隨便的涼鞋短褲,很不適合啊!」雖然天氣酷熱,我覺得希波怎樣都不勉強的衣服已經很合宜,仍沒辦法打消希波非要回去更衣的念頭。然而面對像是蘭德曼咖啡館這樣素有「維也納最優雅咖啡館」之稱的地方,我也忍不住戰戰兢兢衡量起自己的穿著打扮,夠不夠得上堂皇的咖啡館。

「海軍藍的棉布高腰洋裝、多彩的繩編楔型鞋和一頂白色別花的遮陽布帽」這樣應該可以吧?雖然不是什麼優雅淑女形象,不過還夠得上走進一直是上流社會人士出入的蘭德曼咖啡館吧?

小心翼翼走進保留19世紀時風味的室內,咖啡館裡的設計和餐椅、用品什物都還保留原貌。櫃檯邊的玻璃冰櫃裡擺滿了美麗的甜點,許多糕點上怪模怪樣地擺著做成迷你足球的糖片,以迎接即將來臨的歐洲足球盃。悠閒的下午陽光斜照,咖啡館籠罩在光影瀰漫的氣氛中。走進蘭德曼彷彿走進了政商名流專屬的沙龍,沒什麼人看報,也沒什麼單身前來的客人,桌桌臨窗而坐的咖啡客低聲交談,妝點出的優雅裏有種嚴肅的氣味。我不禁大幅降低了速度,讓習慣林蔭大道的跳躍步伐也不知不覺莊重起來。

窩進蘭德曼L型空間的轉角處落座,這裡被隔成裝飾繁複的圓形廂房,往右看是放了種種擺飾、報架、櫃檯、甜點櫃的玄關,再遠點是從前專屬女士、粉白飾邊蘋果綠壁紙的「雪茄勿入沙龍」;左邊是長型的嚴肅咖啡座,漂亮而寧靜。

我優雅地略舉右手喚來侍者送上餐牌,在這樣的空間裡,我也忍不住裝模作樣起來。


攝於維也納˙蘭德曼咖啡館

我讀《巧克力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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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子以前參加了中時藝文村的活動。是我所沒有參加過的試讀活動,而如果只要寫封信就可以免費拿到一本書來看,似乎不管怎麼說都是件好事。所以寄了信,書也拿到,當然馬上看完了。事情便這樣拖著,一直到中時的員工來信催,才終於想到要盡盡義務。

坦白說是很難寫的讀後感。

如果是書評可能還好點,對於一本主要以講述學校霸凌事件為背景、青少年的恐懼勇氣悲傷與快樂的小說,去談談文字、翻譯、中心主旨,那麼就交差也就算了;然而要說到讀後感,對於中學時期內心表現大概要算異於常人的彧馨來說,實在是件痛苦的事。

然而還是要寫的,所以您隨便看看。書本身是好看的,可讀性強。至於我的讀後感……還真的是隨便看看就好,請別認真哪。



~我沒有青春期。

當初要了試讀本來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看不用花錢的書,如此而已。書來的當口有些失望,因為很輕薄,大概花不了太長的時間,事實上也是。拿到書的當天躺在床上讀完了,倒頭就睡,對於故事的內容,那種算是時常被電影、電視、小說使用的情節,幾乎沒有感觸,彷彿書中主角經歷過的從來不曾發生在自己身上,毫無共鳴。

隔了兩天的周末,沒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沒有什麼非赴不可的約,我同《巧克力戰爭》一起持續平躺在床上。

「再讀一遍也無所謂吧?」反正向來習慣重唸書。

所以又讀了一遍。雖然,我一直知道,如果青春期的算法是從國中一年級開始到高中三年級結束,那麼自己大約沒有所謂的青春期。那些所謂的叛逆、尋求同儕認同、曖昧不明的愛戀、競爭的壓力、對外界的認知…通通沒有經過。

呃,當然如果要說經過了,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

距離青春期的年紀已經很久,但尚未遠到失去記憶。我還記得課堂上的頂撞老師,也記得大肆對教官咆嘯,記得被許多看不慣的同學聯合抵制,也記得只跟還算談得來一兩位同學的課後在絕不適合學生的地方餐敘,甚至記得自己從來不知道,但總算在歷經一年後被告知的「某某某暗戀你很久囉」這樣的事。嚴格說來應該是很有深刻記憶的時光,從陌生、排擠、背叛、忤逆師長…到可以被班上同學票選成為班代,那是在私校六年以來一路長成的過程,也許稱不上精采,但也不能說不豐富。

只不過,那些從來都不是重要的事,沒有在我的心裏留下一絲痕跡,即使要提筆寫出來都很勉強。

所有發生的、不曾發生的,輕輕地在身邊走過。被同儕排擠時從來懶得多做改變爭取認同;被同儕接納、甚至喜歡時,那樣的喜歡也沒有給過什麼飄飄然。我始終只是我,旁的一切都與我隔了一層半透明的膜,在膜內朝外看,光和影在膜外交錯,偶有人影聲音,但都不能、不想碰觸。

那六年,只簡單分成兩塊,一大半不想理人時的沒有朋友,和終於在父母要求下開始「交朋友」後的「誰都是朋友」。對於擰在一起糾結的人際關係囫圇吞棗,不辨東西,沒有好壞。

這並不是經過時間洗禮後的知覺麻痺,當讀完「勿忘我」(Hearts in Atlantics )時,讀完「事發的十九分鐘」時、讀完「追風箏的孩子」時,也曾回想當自己是書中主人翁年紀時的週遭人事。然而除了「我」、巨大無匹的「我」本身,充斥在那整整漫長的所有回憶時空裡,幾乎、像是沒有任何其他故事發生過般地不曾留下痕跡。

我活在只有「我」的世界,不在乎與別人的交流、不在乎有沒有朋友,也不在乎成績。而且學到了(或是本能?) 即使再怎樣不在乎,世界都會運轉、太陽都會東昇、我都可以活得很好。

過了許久之後的如今,某一部分的我繼續那一長串中的不在乎裡存活下來。很偶爾,還是會與許久以前大概可以被歸類成「亞奇」的同學聯絡。當然現實生活裡沒經歷什麼像是「守夜會」這樣團體在校園攪亂的經驗,所謂的「亞奇」們不過是幾個小團體裡的領頭,同在團體的成員跟著「亞奇」們的喜好表達喜好、隨著「亞奇」們的不喜歡而不喜歡。

成長後的「亞奇」們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有「亞奇」的樣貌,沒有前呼後擁、沒有不可一世。「亞奇」們都變得很小心,小心翼翼地談論工作上的不如意、感情上的空窗、與家人的不愉快、多了幾公斤、少了幾根髮。非「亞奇」們的眼睛也不再對著「亞奇」閃爍生光,不再念茲在茲「亞奇」們的喜好是什麼。

沒有「亞奇」了。

我不知道「亞奇」的世界是否在不知覺中崩解成另一種樣貌,也不知道非「亞奇」的世界有沒有因此更寬闊自由一些。

而我還只是那個原本沒有任何變化的我,孤獨地看著一切。


原本想把所謂的讀後感改得更符合主旨一點,不過看完兩遍的感想依然不過如此,也許曾經在亞奇與非亞奇戰爭中生存的人讀完能夠更有些什麼吧?

不過不是我。~



既然講到青春期,那麼放上少數一張居然年紀是一字開頭、而看起來不算太糟糕的照片好了。呵。

8.15.2008

巴黎


Copyright © Jas Chen

寫完了明信片故事,心思在一種不知不覺中轉移到巴黎。

其實並沒有為這個城市留下太多照片,影像全都儲存在腦海中。

翻出少數幾張還是傻瓜相機時代的照片,掃描進了電腦,一面想當初第一眼見到凱旋門覺得好小、第一次踏上香榭大道覺得好吵的記憶。就是剛剛登上凱旋門時,都還有被黏著自己轉的好色男人騷擾的惱人印象。在八月末就陰冷著一張臉的巴黎、咖啡館總是煙霧瀰漫的巴黎、走在人行道上要小心不明物體弄髒鞋底的巴黎……

「巴黎到底有什麼好的啊?」那時是這樣納悶不解。

要一直到終於擺脫搭訕男子、好好站在凱旋門頂端、看著腳下的香榭大道往前延伸、終止於那座名喚「巴黎之眼」的摩天輪……我才終於覺得,巴黎的確是很美的城市。

而我已經將近三年沒有再去巴黎了,當年的「巴黎之眼」也早已不存在那座城市中。

有首法語小詩是這樣說的:

人生虛幻,
有一點愛情,有一點仇恨,
還有一聲日安問候;
人生短暫,
有一點希望,有一點夢想,
還有一句互道晚安。

有人知道法文原文嗎?


攝於巴黎˙凱旋門上

8.12.2008

明信片的故事


Copyright © Jas Chen

每一次旅行,我總會拍攝大量照片,回來之後,如同韓信點兵般隨意的挑出某些,以布面留白的方式洗出,然後按照許久之前留下的讀友通訊錄,隨機寄出。

自己的照片,寫兩句話,貼上郵票,寄出。這彷彿是一種日常儀式,除了希望遠方無論認識或不真的認識的朋友,能夠分享一些旅行的喜悅外,在寄出什麼的當下,彷彿又回到旅行中,總是很愉快。
偶爾我會收到回信,也有人持續不斷地認真投明信片給我,而我喜歡每一張,不管是來自紐約、夏威夷、維也納還是台灣,面上的圖案好不好看,手製的或是購買的,或者如我一般自己拍攝的照片明信片,我都珍視地把所有明信片貯放在美麗的木盒子內。

木盒子已經滿得要蓋不上蓋子的今日,在聯合報讀到一篇文章:明信片的故事

說的應該是日劇《我的人生路》裡自閉症患者大竹輝明每天每天從不間斷地寄一張張簡單白淨的制式明信片給住在隔壁、而且每天一起上班的青梅竹馬都古。


『 「致都古。今天放假。在家切了胡蘿蔔、洋蔥和馬鈴薯。還接了電話。」「致都古。今天去動物園上班了。都古妳沒有去上班。發燒39度。」「致都古。今天我去動物園工作了。和都古吃了烤蕃薯。和都古一起回了家。」大體說來,輝明的明信片內容總是只有三行,彷彿日記似的,就是寫下和昨天稍微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如此而已。………就是寫一張明信片告訴對方我今天做了什麼,然後在次日上午前往動物園的路上,把留在紙上的昨天推進郵筒,送給都古。 』

『 每天,當輝明遇見都古,「我寫信給都古妳了喔,」他會這麼說。「嗯,」然後女孩會這麼回他:「我等著。」 』

「我等著。」

如果每天的等待都會有一個終點,那麼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吧?那麼,我是不是也該許下能接到365封日日不缺的明信片禮物的希望呢?

『如果你會讀,我就一直寫下去,一直一直。如果你至少要想起我一次,我就會等待你的信,每天每天。』

有人天天讀我的BLOG嗎?
有人,會天天想起我嗎?

每天每天。

PS.1如果有也想收到彧馨的照片明信片的新朋友,請參考一紙溫情裡提到的方式,或在本文留下你的聯絡方式。
PS.2十分感謝總是記得給彧馨一張明信片的朋友,也許我沒有每次道謝,但每一張都記得,每一張都很溫暖。


8.11.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霍夫堡週遭咖啡館


Copyright © Jas Chen

除了史泰芬教堂,在維也納的第二大地標應該就是霍夫堡了。

天氣好的時候,我喜歡從紳士街走向霍夫堡,紳士街兩旁的建築總是很壯觀,與窄小的街道並不相襯,卻意外賦予紳士街一種堂皇的氣息。在維也納所見過最為氣派的中央咖啡館便在此街上。

天氣炎熱的午間偶爾會不拘束地窩進有19度C冷氣的咖啡館內喝一杯沁涼啤酒,等待暑氣略消;若略往前走,中央咖啡館糕餅屋也在這條街上,櫥窗裡擺滿各式甜點,特別是裝在木盒裏厚重的巧克力蛋糕,我喜歡淺暮色盒子上烙印上深棕色中央咖啡館的圖樣,而盒子裡的蛋糕看起來也很美味,雖然很想品嘗,但盛裝在盒子裡一整個美麗的蛋糕是無論如何塞不進肚子的,忍不住嘴饞時我就掏錢買下迷你圓桶裝的中央巧克力解饞,一條不過三歐元,足可以撐過下午悠閒漫步的時光。


再往前走便是霍夫堡了。

霍夫堡週遭當然也有許多咖啡館,不過進入任何咖啡館前,我會先在格林斯坦咖啡館的玄關待上一會,同老克利佛胡扯兩句,然後專心看馬車。

馬車從紳士街、環城大道、馬克傲爾街或其他任何街道時走過也很美,但我獨獨偏愛馬車繞行米歇爾廣場的圓周,特別當背景是巍峨的霍夫堡時。米歇爾廣場上低調的街頭藝人長久佇立不變,旅人卻總是不停歇地流動,急著招車、討價還價、跳上馬車,意氣風發的攬著身邊的他或她(還沒見過一個人搭乘的),不可一世的俾倪路上沒有緣份搭上馬車一遊的行人。

「妳們這些小氣鬼,都花大錢來維也納了,還不懂得要坐上馬車遊城麼?真是不懂享受啊!」如此這般跟隨著戴上高禮帽的馬車夫呼呼地走了。似乎總是這樣的,然而我雖也是沒福分搭乘馬車的眾人之一,總也是對這樣的戲碼百看不厭。


一進霍夫堡大門,左手邊是西班牙馬術學校,右手邊便是美麗的西西公主博物館。美麗的西西公主雖然並不是笑嘻嘻地過完一生,卻留下了許多漂亮的物品,和身後說不完的傳奇故事。有時我會在博物館附設的小咖啡館坐坐,閱讀關於西西公主的史料。這個彷如黛安娜皇妃前身的奧國皇后的諸多事蹟,常常可以使我流連書中忘卻時間。

其實西班牙馬術學院裡也有一個露天的咖啡座,是圈在霍夫堡的宏偉之中,露出的一小方天地,陽光燦爛而綠草如茵。平日總是很少人的,畢竟咖啡館實在多,而這一方小小的草地難以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所以如我想要不被干擾,會特意彎來這裡坐坐,咖啡雖沒什麼好的,陽光與謝絕遊人的寧靜卻是難得一求。


稍稍往前,就是霍夫堡咖啡館(Hofburg Cafe)了。

這也是有名的蘭德曼咖啡館的姐妹店,同時還有莫札特咖啡館、美麗泉宮咖啡館這兩間姐妹店。同時霸住了霍夫堡與美麗泉,不知道算不算是新型態的皇家御用店呢?咖啡館裡坐的都是些觀光客就是了。

遠方便是英雄廣場了。


攝於維也納˙霍夫堡週遭






8.07.2008

愛"到"了








Copyright © Jas Chen

唉呀!七夕了…
哎呀!剛好有這些愛心滿天飛的照片…
唉呀呀!還正是成雙成對的第二百篇文章啊!

二百篇了嗎?

那就以這個吉利數字祝福各位老朋友、新朋友、路過的朋友。

情人節快樂!





8.05.2008

Vienna˙維也納,我最好的時光


By Linda Eder
Jas Chen不負責任胡亂翻

Watching the rain fall in Vienna 看著落雨淅瀝的維也納
Pictures of another time 彷彿在另一個時空
From the corner of a small café 從街角的小咖啡館
We watched the world go by 世界從我們身邊走過

Now we sit here the best of strangers 我們坐在最好的陌生人中
We played the game for all it's worth 我們玩起遊戲為了所有可能
Endless nights in Vienna's eyes 無盡的夜晚在維也納之眼
Take me back again 再帶我回去吧

'Cause in Vienna- we were poetry 因為只有在維也納我們才是詩歌
Yes, in Vienna- love was alive 是的,愛情只能在維也納生氣勃勃
Watching you watching me 看著你望著我
All that our eyes could see 那就是你我眼中可承受的所有
All of the nights 在每一個這樣的夜晚
We chased into the dawn 我們逐入破曉
It was the best time of my life 而那,是我最好的時光

We can't surrender to a feeling 我們不能夠屈服在感覺之下
That dance belongs to yesterday 昨日的舞畢竟屬於昨日
Yet, I still hear Vienna's song 然而,我仍能聽到維也納之聲
Take me back again 所以讓我再回去吧
Cause in Vienna- we were poetry 只有在維也納我們才是詩歌
Yes, in Vienna- love was alive 愛情只在維也納能夠生存
Watching you watching me 在你的眼中看見我
All that our eyes could see 那是我們眼中的所有
All of the nights 所有的維也納夜晚
We chased into the dawn 你我追逐黎明

It was the best time of my life 而那,是我最好的時光



攝於維也納

8.04.2008

我的好友˙艾瑪


Picture by Emma Lin
Copyright © Jas Chen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艾瑪姑娘見面了,雖然紐約的好時光彷彿還只不過是昨日的事。仍然記得艾瑪姑娘對於電影、繪圖、手作的熱愛,也仍然記得每一個下了課的黃昏,總是穿梭在蘇活區、西村等等可愛小店翻找新奇裝飾品的片段。

當然,也記得在曼哈頓中城的紀伊國書屋,艾瑪姑娘羞人答答地分享「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這碼事。


我還在紐約流浪時,已經返台的艾瑪姑娘與已經返港的Joe隔著海灣談起了戀曲「東方之珠」,幾乎是兩個星期往返一次的辛苦戀情,終於在眾人祝福下開成美麗的花朵。並沒有錯過,婚禮上致辭的我開心不已,然後小小納悶。艾瑪的狀況總是出人意料,那麼,艾瑪的下一步會是什麼呢?

畢竟可沒有想過我自己的兩個朋友有一天會在一起、然後結婚。

自然也沒有想過、至少沒有認真想過,艾瑪姑娘會真的直直往創作這條路走。

幾乎只剩下MSN的閃亮代表友誼存在的人,各自在電腦兩端奔忙。艾瑪從一開始在異地的不適應,逐步地如魚得水起來。開始繪畫了、開始做小飾品了、開始參加國際繪圖比賽、開始接單、在插畫市集裡上稿、作品上了中時浮世繪……雖然還沒有真正拿到獎項,但是艾瑪始終很努力、始終相信自己。

「Jasmine,我跟你說喔,我的作品拿到了日本講談社比賽的佳作。」艾瑪幾乎在第一時間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總共3850件參賽作品哪!

這當然是件值得非常、非常驕傲的好事,我幾乎可以想像艾瑪激動的樣子。至少也看得到自己激動不已的樣子!

所以,

僅以此文祝賀在海洋另一端的艾瑪,並期待九月的再相聚。
對了,波隆納的比賽也要加油喔!

重貼在紐約時常要同艾瑪走過的第二大道,懷念曼哈頓的好時光

8.03.2008

笑翻了!


Copyright © Jas Chen


攝於親愛媽媽的六十大壽˙笑翻了的一天


8.01.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Café Griensteidl˙格林斯坦,看馬車咖啡館


Copyright © Jas Chen

「咦,你來啦?」
「今天還是一樣地熱欸!」
「夏天有陽光是應該的嘛!」

老克利佛走到我旁邊,同我一起瞇起眼睛看著爍人陽光。門外的米歇爾廣場(Michaelerplatz)任由馬車停靠,花的、黑的、咖啡的各色馬匹在大太陽下甩著頭,展示套在耳朵上大半不是紅的便是黑的耳套子。

「你知道那裡面是皇家馬術學院吧?那裏你要是進去看表演,馬可要漂亮的多啦!」「台灣沒有馬嗎?你這樣愛看?」

「台灣有馬呀,但是不多。應該都是從國外買進來的吧」「有騎馬練習場,不過不會有馬車在路上走喔。」

「沒有馬車啊?」 「沒有。」 「那你們那個城市寂寞了點。」 「嗯,大概吧。」


在炎熱到接近昏倒的那天認識了老克利佛,嚴格說起,是老克利佛記得了鮮少在格林斯坦出現的東方臉孔→我。

鑽進中央咖啡館吹19度冷氣那天,其實先經過格林斯坦咖啡館(Café Griensteidl)這間1990年重建之前在維也納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文學咖啡館。十九世紀的最後十年,這裡被一個反新古典主義的文學團體當成了家,在皇權彰顯之地的霍夫堡(Hofburg)大門口醞釀文學革命的風潮。

這樣的格林斯坦咖啡館,理所當然的在參訪名單中,雖然知道原址是改建了銀行又翻修回來,但猜想多多少少有些風味留下吧?於是在盛夏裡按址索驥,推開門卻被一屋的悶熱空氣嚇得倒退。

「很熱吧?」也站在門邊的老侍者無精打采的問,是看起來像是想呼吸外頭多少好些的流動空氣。我報以禮貌性的微笑,然後訝異轉頭所見的美景。站在格林斯坦咖啡館玄關往外看,完全是一幅十九世紀中的風景圖,排排馬車神氣地停在巍峨的霍夫堡前,身著傳統服飾的馬車夫揚手舉鞭、大聲喲喝,大塊樸拙的鵝卵石鋪地,米歇爾廣場四周的房舍全都迷人的不可思議。廣場上安靜地站著兩三個扮成莫札特,或許是貝多芬的賣藝人,太熱了,以致於沒什麼觀眾。

維也納古典優雅的氣息在凝滯的熱氣中一湧而上,在眼前構成夢想中的圖畫。我卻熱得舉不起相機,即便舉起來好像也沒有好好取景的能力。暗自決定非要再回到同樣的地點不可,我想將門裡門外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拍攝下來。

當時站在門邊的老侍者,就是那時還不知道名字的老克利佛。


「你來幾次了?都不喝咖啡,光照相。」
「很熱欸,我又不愛喝冰咖啡。」
「真是很熱啊。」
「是啊,我從熱帶地方來的都嫌熱欸!」
「不要老光站在門口照啊,可以進去咖啡館照。」
「不要,好怪。」
「說得好像站在這裡照就不怪一樣。小神經病 (Little nut)」

後來又來來回回經過霍夫堡許多次(您知道的,維也納真是小),每次經過總會忍不住站在老地方看一看在不同光線下的十九世紀圖畫。格林斯坦咖啡館始終人煙稀少,所以老克利佛始終都有空陪我在玄關站幾分鐘,講幾句其實沒什麼意思的對話。

「在這裡工作三年多,客人從來沒多過欸!」
「不過要是都像你這樣的客人也不成哪。」
「還好你不是老闆。」
「還好我不是。」


攝於維也納˙格林斯坦咖啡館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