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Aïda˙粉紅傘下的世界


Copyright © Jas Chen

未嘗不想去粉紅傘下坐坐。如果一天總要經過不同地方相同模樣的朵朵粉紅傘花許多次,那麼看久了,也覺得粉紅色似乎不那麼討厭。

不過真正讓我進去的原因,還是因為一場莫名奇妙的雨。

剛從聖彼特教堂(St. Peter K.) 一場意外的音樂洗禮中走出,戶外的燦爛陽光與腦中仍迴響的管風琴聲合拍,聖彼特教堂門口剛好停了一輛馬車,車夫在街角閒聊天,而馬很和善,溫柔的大眼睛看著人,輕輕地從鼻子裡噴出小小的兩道氣。一個美好的午後,我走在Goldschmiedg街上,沒有什麼特別要去的地方,也許…貝多芬之家?

攤開手上的地圖,貝多芬之家在地圖上似乎是在遙遠的另一方,不過已經習慣維也納的地圖老是給人的錯覺,認真算起來,應該是步行十五分鐘內的距離吧?

還沒有拿定主意,方才還是萬里無雲的天空飄起了雨絲,隱隱開始有了雷聲。

「不會吧?」我皺起眉頭暗自希望運氣不要這樣壞,一面開始看看已經走到丁型廣場,是不是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雨,在五分鐘後,先是大滴大滴、然後淅瀝瀝嘩啦啦地倒下。而我終於在雨開始落下的前一秒決定把自己扔進某一朵粉紅傘下。這個時候,成排的粉紅傘下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許多是為著將要落的雨趕著進來,不過也許多是因為突然的雨而出不去粉紅傘外。大雨傾盆,隔絕了傘外與傘內的世界。


粉紅女侍不甚情願地冒雨衝進戶外座位,為這群分明不是為了咖啡而來的咖啡客點餐。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我。

路上躲雨人的匆忙差不多在十分鐘後結束,原本塞滿遊客的大街如今只剩雨聲淅瀝,雖然有烏雲但天還是亮的,雨中透亮的維也納呈現一幅超現實的色彩。

大雨中,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也沒有旁的事可做的我,靜靜享受放在深棕色杯子裏的咖啡,和一塊一樣是深棕色的巧克力蛋糕。蛋糕和咖啡都很可口,然而兩樣不同的深棕色上,也都流轉了一層同樣的淺淺粉紅。抬頭一看,週遭粉紅傘下成了超大濾鏡,男男女女透著天光,一個個變成了粉紅色。粉紅色的優雅女士、粉紅色的禿頂土耳其人、也變成粉紅色的我的筆記本,還有雖然看不到,但應該也是粉紅色的自己…

整整成了一個鐘頭的「粉紅人」,感覺有點奇異。

我看著aïda櫥窗裡包裝得十分精緻的粉紅色盒子,和裡面一樣染成粉紅色的漂亮巧克力及諸多點心,心裡疑惑怎麼aïda的粉紅系列商品沒有成為搶手禮品?怎麼看,包在可愛粉紅罐子裡的咖啡粉,都不輸紅帽子咖啡。

那麼我是不是該買一盒甜滋滋的粉紅巧克力回去呢?


攝於維也納˙粉紅色的aïda

7.29.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維也納的星巴克˙Aïda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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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當然有星巴克。

雖然確切時間不曉得,但是維也納出現星巴克至少也有三年,連鎖咖啡館的威力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即便是在咖啡館已經飽和(?)的維也納,星巴克似乎也找得到立足的地方。

不過這裡要說的並不是星巴克。

維也納畢竟是維也納,即便是連鎖咖啡館,亦要有維也納魅力才成。我習慣了紐約一百五十多間星巴克的高密度,也習慣了台北鬧區綠色小美人魚滿到隨時能從街角蹦出來的態勢。習慣了翠綠,沒料到在維也納會變成一抹粉紅。

Aïda之於維也納,幾乎就像星巴克之於紐約。

據說在二次大戰前,維也納已經有十間Aïda,說不定要算是維也納最早的連鎖咖啡館。二戰後由Felix Prousek先生接手管理,並且成為第一間引進義大利濃縮咖啡機的咖啡館。Aïda店內的裝潢始終很一致:淺淺的粉紅色打底,間或有些咖啡色的字體醒目的寫在上方。雖然我一直認為粉紅與咖啡實在不是太搭配的色系,然而不管走在維也納的哪個角落,每天每天總會看見Aïda粉紅招牌上的咖啡字體、粉紅傘下的棕色咖啡杯、粉紅女侍身上的咖啡色名牌……在不同地方出現,看得久了,咖啡配上粉紅就彷若美人魚一定是綠色的逐漸變成一種理所當然。

原本以為,這樣的粉紅小館大約沒有什麼男生敢坐進去,買杯咖啡帶走還可以,大大方方坐在一片粉紅色似乎有些怪異?不過這是多慮了,也許粉紅傘下的老人家畢竟還是少了點,說不定是因為粉紅塑膠仿藤椅坐起來實在沒有老咖啡館的絨布沙發來得舒服的緣故。不過幾次看到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男子,幾乎都是在Aïda的粉紅傘下,襯著夏日翠綠的銀杏樹蔭,或者閱報,或者吸煙,構成街頭悠閒的一景。孤身一人的男士們眼神安安分份地隨著街上車流移動,雖然Aïda裡只雇用女侍應生,女侍應生還都穿著繃得緊緊的可愛粉紅色制服。

維也納的男士多半正經嚴肅,不管是好看的還是不那麼好看的、年紀輕的還是年紀大的,有人說這是因為維也納是一個憂鬱城市,我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人生並不能總愛法國義大利式輕浮的浪漫,可以自在在街上行走而不要老是被搭訕,坦白說,至少於我而言是一件舒服的事。

Aïda目前在維也納有二十多間,似乎沒有將粉紅浪潮往外推的打算。

而我一直懊惱自己並沒有粉紅色的衣服。如果穿上粉紅衣在粉紅咖啡館裡照相,應該是件很有趣的事。

又,雖然是德文網站,但實在很可愛,您有興趣不妨也看看 http://www.aida.at/


攝於維也納˙克爾特納大街 Kaenerstrasse

7.26.2008

『咖啡館的容貌』最新雙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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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喜歡在BLOG上就可以直接看完「咖啡館的容貌」兩種版本,不過的確有許多朋友反應很麻煩,希望加音樂、或是照片能夠再更大一些。(Alu,可不是只有你這樣說而已喔!) 當然展示的方式有許多種,本來也還在嘗試,所以乾脆加上音樂,壓成Flash,放上荒置許久「彧馨的旅行盒子」的網路空間,這樣照片大了些,音樂也有了,您只要點進照片就可以進入連結。我試著用不同音樂表達黑白與彩色影像所想傳遞的感受,希望您還喜歡。

既然提到了「彧馨的旅行盒子」,似乎也有必要說明一下。由於莫名原因,「彧馨的旅行盒子」上的所有照片突然無法顯示,暫時也沒有時間處理,以至於荒廢至今。不過打算寫完【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後便來重新規劃,屆時歡迎您重新收看。

週末炎熱,又有颱風,那麼留在家裡看彧馨的「咖啡館的容貌」,配上香醇的維也納花式咖啡,應該也還可以算是一個悠閒的午後吧?

7.25.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Aïda˙粉紅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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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喜歡那些很有名的咖啡館欸。」因為唸書的緣故在維也納已經居住二年餘的希波看著我打點要帶出門的攝影裝備時,沉吟良久之後終於開口。

「那些咖啡館的人都好多,常常可以看到舉著義大利小旗子、德國小旗子的觀光團團進團出,我根本坐不下去。」

「歐洲人也來觀光團那一套啊?我當這裡的人都喜歡自助。」正在檢查鏡頭,頭也沒抬。「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去有名的咖啡館,我也希望看到一些當地人才知道的小咖啡廳啊,或者是我自己發現很喜歡的也成。」「不過我又不像你在這裡住那麼久,時間有限的話還是只能先去那幾間啊!」

「等下你出我家大門,在普拉特大街上(Praterstrasse)往右轉一直走,會有一間粉紅色的咖啡屋。全都粉紅色,還蠻特別的。」「往左轉順著路走可以一直走到瑞典廣場,不過你會先經過多瑙運河,河上也有一間我常去的玻璃咖啡屋,可以上網唷!」


「希波的公寓地址實在好到足可以開民宿。」

我一邊走在微風清涼的普拉特大街上一面這樣想,早晨八點的陽光穿透綠葉間的空隙,在柏油路面上金光點點地跳舞。我在綠樹成蔭的普拉特隨意取景,腳步當然地往瑞典廣場的方向走。倒不是想去玻璃咖啡屋裡上網,主要還是因為觀光景點全都在與瑞典廣場同方向的史泰芬教堂週邊,從希波的住處走過去,最多也不會超過十五分鐘,搭地鐵的話大約只要三分鐘。

不過一邊拍照,思緒不斷圍繞在假想的「粉紅咖啡屋」畫面。

希波不是一個愛誇張的人,如果他說「全都粉紅色」,那麼說不定連天花板都是粉色無邊。而都是粉紅色的咖啡屋又會長成什麼樣呢?粉紅色的牆壁、粉紅色的杯盤、粉紅色的絨布沙發椅、粉紅色的大理石桌?維也納的咖啡館多半有著大吊燈和晶光閃爍的鏡子,那麼還要加上粉紅色的水晶和鑲著粉紅色鏡框的大小鏡子嗎?在樂聲悠揚碧綠初夏的維也納,腦中居然跳出在地球另一端的無嘴粉紅貓,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實在不是很喜歡粉紅色啊!而咖啡的哥倫比亞式深棕,似乎怎樣也很難同嫩嫩的粉色做搭配。

我繼續往著瑞典廣場前進,心中盤算等到要去搭普拉特樂園裡的大摩天輪時,總可以順路去參觀一下這樣特別的粉紅色咖啡館。

瑞典廣場其實不怎麼像廣場,比較類似大十字交叉口,路面上公車與私家車的一般車道、腳踏車的單車道和電車軌道交錯。人在此處上上下下,總是很熱鬧。過了交通繁忙區,車流驟地減少,即將進入古城區,幾乎都是行人與馬車的天下。

「維也納真是奇異的地方。」才剛脫離早晨上班人潮的車水馬龍,轉身就可以拍下將要從身邊悠然駛過的雙馬車。馬車夫正回頭跟興奮非常的乘客解說近千年的奧匈帝國史跡。馬車走過,八個大步寬的窄小馬路另一邊、一整片蜂蜜色巴洛克式建築裡,挖出了一小塊四公尺長的店面,擁擠、繽紛、人聲鼎沸。是間咖啡館,粉紅色的。

雖然不是非常絕對的粉紅色,而比較像是洗白了的粉色丹寧布,不過也夠突兀了。

「原來在維也納粉紅色咖啡館不算是什麼特別的事。」希波所說的粉紅咖啡屋在普拉特大街的另一頭,並不是眼前這一間。

史泰芬教堂離此不超過五分鐘腳程,所在地的丁型廣場有風格強烈的現代建築,剛好正面對歷史悠久的老教堂,早晨天光適合攝影,並沒有多所停留,想趁光線正好的時候多拍幾張。

「咦?」

盡情在廣唱上左右拍攝史泰芬教堂上五彩斑斕的彩色瓦片之際,眼角又發現了就正在葛拉本大道的轉角處,大大地盤據整個街腳的,居然「又」是一間粉紅咖啡屋。



這是一種流行嗎?我認真看了咖啡館的名稱,總算並不難記,與一齣我並不是太喜歡的百老匯音樂劇同名『Aïda』


「希波,你們這裡很流行粉紅色的咖啡館嗎?」夜裡回到小公寓,我忍不住問了。
「很流行?沒吧,就只有一間啊!」
「那間的名字是什麼呢?」「Aïda囉」
「叫什麼?」「Aïda啊。」
「這個Aïda到底在哪啊?」
「不是跟你說了嗎?往普拉特樂園那方向走兩步就是了,很近的。」
「可是我今天在史泰芬教堂那邊也看到了呀?」


「喔,Aïda是連鎖店啊。」


攝於維也納˙史泰芬教堂






7.22.2008

咖啡館的容貌(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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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咖啡館的容貌』黑白版本。


有朋友反應沒有辦法看到,說是”檔案已被移除”。

這應該是Slide Share伺服器的問題,多試幾次說不定可以克服。不能看的大多是使用IE瀏覽器的朋友,FirFox的似乎比較沒有這個問題;不管怎麼樣,如果真的不行,按連結直接到Slide Share上去看是沒有問題的。Slide Share上可以使用全螢幕觀看模式(按full即可),也能下載收藏,(雖然好像要先加入會員…),彧馨會再想想有沒有其他可能,目前的話…大概就是先這樣吧?

如前所述,若您還喜歡,歡迎下載或分享;如果有所指教,勞動手指按下張貼意見彧馨也是很歡迎的喔!

下一階段的《維也納咖啡館週記》應該快要出爐,希望您還喜歡這個系列。

From: jaschen, less than a second ago

咖啡館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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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咖啡館週記》的『咖啡館的容貌』

雖然說大約並不是最好的展現方式,不過差不多就是我想表達的。

如果您還喜歡,當然歡迎您下載或分享給朋友;

如果有所指教,勞動手指按下張貼意見彧馨也是很歡迎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

希望這個系列多少能給您一些想法,一點咖啡香。

又,

還在逗號階段,尚未畫上句點,後面還有哪!

所以也就不用先說太多囉?












7.21.2008

曲終人散,明年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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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忙嗎?」MSN上朋友這樣問,想約著去拍照。
「兩天都有事欸。」
「真不像妳,不都至少留一天陪家人嗎?」
「我可是連著兩天都陪家人呢!」

這個週末,我放棄與朋友出遊、不看電視節目的魔術秀、對《維也納咖啡館週記》也沒有努力。日曆記事本屬於週末的空白格子只寫了兩個字 – 京劇。

如果您還記得一年前的舊文章”說戲”,那麼大概可以猜到,彧馨又要去赴京劇之約了。去年的六月,一年一度來台表演的中國京劇院約莫也佔去了彧馨三個娛樂日子,今年因為忙,我個人只挑了兩齣戲碼,週六的『八仙過海』與『失、空、斬』(失街亭、空城計、斬馬謖) 與週日的『全本群英會』(群英會、借東風、華容道,雖然並沒有看新近上的電影「赤壁」不過猜想內容大概差不多)。

喜歡看戲,不過老實說不懂戲。不但對於各家各派諸多唱腔分不太來,沒辦法像陳家老爹給上諸如:「前兩個諸葛亮唱得不好,太亮了,一點不像楊派(楊寶生),聲音不含蓄也不夠戲劇性。」「後面那個諸葛亮唱余派的(余叔岩)倒還可以。」這樣的評語。(雖然的確也喜歡余派那位飾演諸葛亮的女生王珮瑜的嗓音);此外還會時時為台上的武生和刀馬旦種種武戲身段窮擔心,注意服飾裝扮多過於花腔,分心猜想從前不流行電影明星的年代,那個扮相俊俏的常山趙子龍可以迷死多少千金少奶奶。

唉,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好觀眾,雖然是很入迷的。

聽完 『失、空、斬』回來的晚上,花費不少力氣在網路上搜索戲詞,一邊找、一面哼著不相干的『蘇三起解』,然而越找越恐慌。使用網路的年輕族群對傳統戲曲沒有偏好,京戲也不像明華園有強勢背景作支撐 (雖然當初也找不到「何仙姑」的劇本),所剩下的東西支離破碎。

回想這次劇院裡的叫好聲零落,而看京戲若沒有戲迷在台下大聲叫好,感覺便要變了,我喜歡身邊年紀要大上我兩截的老觀眾入神地隨著鑼鼓扣節拍,更喜歡他們邊咳嗽邊要中氣十足地叫好喝采,見到一個美身段便大力拍手,聽見聲入雲霄的唱腔就沒命鼓掌的熱情。

偷眼看剛巧坐在我正後方的前行政院長郝柏村先生,也幫坐在陳家老爸旁邊的李老將軍攝了一張相。心裡明白京戲的好時光早已遠去,我不敢想像哪天必須像看什麼稀世奇珍一樣正襟危坐地欣賞京劇,不過,只怕那樣的結果說不定還算是好的。

勒令自己別想那麼多,至少至少,看完今年的天津京劇院,還能希冀看到已經排定、明年于魁智領銜的北京京劇院表演呢!總算還有耳福。


在此徵求知道有戲詞本販售的任何消息,任何戲碼皆可,大德銘感五內。

以下是彧馨很喜歡的段子『空城記』裡的節錄:

【諸葛亮】
我本是卧龍崗散淡的人,評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爺下南陽御駕三請,算就了漢家的業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戰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訪姜尚周室大振,俺諸葛怎比得前輩的先生。
閑無事在敵樓我亮一亮琴音,我面前缺少個知音的人。
 
【司馬懿】
有本督在馬上觀動静,諸葛亮在城樓飲酒撫琴。
左右琴童人兩個,打掃街道俱都是老弱殘兵。
我本當傳將令殺進西城,又恐怕中了巧計行。
勒住絲缰把話論,尊聲南陽諸葛孔明。
任憑你設下那千般計,棋逢對手 一般平。

【諸葛亮】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馬發来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聽,打聽得司馬领了兵就往西行。
一來是馬謖無謀少才能,二來是將帥不和失了我的街亭。
你連得三城多僥倖,貪而無厭又奪我的西城。
諸葛亮在敵樓把駕等,等候你到此談哪談談心。
城外的街道打掃净,預備着司馬好屯兵。
諸葛亮無有别的敬,早備下羊羔美酒犒賞你的三軍。
到此就該把城進,為什猶豫呀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
我只有左右琴童人兩個,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
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你就來、來、來啊,請上城來聽我撫琴。



攝於某個屬於耆老的夜晚

7.17.2008

溼答答再乾巴巴,溼答答再乾巴巴的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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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討厭夏天。

在幾乎要一年皆夏的故鄉,討厭夏天可不是一件小事。可是真的討厭哪! 那也只能說是沒有辦法的事。對吧?

如果認真區分,台北最熱的大概是六、七、八三個月份。九月雖然也熱,不過多少有些秋爽氣息,不怎麼可能從月初熱到月底;五月則不過是剛要開始熱的舒服時節,都可以剔除在外。

可以熱死人的,還是六、七、八三個月,而其中尤其可怕的就是七月。

我住在山邊的房子,六月裏多少還有些風,蟬鳴鳥叫,門前兩池荷花開得正好,夜裡聽著青蛙聒聒亂叫,還能練練心靜自然涼;八月當然也熱到發昏,但怎麼說也經過大半夏季的洗禮,多少比較適應,再說都要夏末了,可以期盼酷暑煎熬將要告一段落,心情上也比較輕鬆。

七月就不是了。

這時的太陽大得怕人,站在日照下要曬成人乾,躲在屋裡也止不住要流汗;回頭想六月的熱,還不至於那樣的悶和炙人,可也快忍耐到臨界點。忍了快一個月卻又更熱,好似白受一場活罪;那末往前看吧,舉目望去這樣要命的天氣居然還要持續二個月,二個月欸!一想,什麼興致也沒了。

嗯。什麼興致也沒了,只剩下絕望酷暑的七月。


近日來為了節約,總是撐到臨要睡才快快去沖個涼,出來再將冷氣設定在27度,定時開三個鐘頭,總以為這樣就夠了。冷氣幾乎都在五點停止運轉,我大約就會在六點時於一身溼答答的大汗中熱醒;實在熱得受不了,起來再開一鐘點的冷氣,沒補充水分的話,很快就在冷氣房裡感受到原來溼答答的皮膚變得乾巴巴。快要八點,冷氣將停一個鐘頭,我又會在溼答答的滿身大汗中醒來。如果剛巧睡得早些,這樣的過程就還要再重覆一遍。

每要入睡前總跟自己說可以的,可以撐過一點點熱,多愛地球一點點。然而實在沒辦法,所以每天早上只能重複過著像是毛巾一樣,吸滿水又被扭擠到一滴水也沒有,吸滿水又被扭擠到一滴水也沒有的狀態。

溼答答再乾巴巴,溼答答再乾巴巴。

這差不多就是討人厭的七月。


攝於捷克

7.15.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從德梅爾開始的一壺咖啡˙Hauskaff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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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了維也納有非常多種花樣的咖啡,真的很多,看了菜單頭要發痛的那種多。

雖然喜歡咖啡,也喜歡嘗鮮,不過喝了幾天下來,對於加酒加糖加很多奶的咖啡接近到一種消化不了的地步,再說,加了多種調料的咖啡也貴,如果加了酒,差不多一杯也要七歐元,是接近巴黎花神熱巧克力的價位。如果每日每日都在一間間咖啡館消費,老實說也會覺得是種負擔。

不過在維也納,不叫花式咖啡還能點什麼呢?

碰到沒有英文菜牌的咖啡館,我學著旅遊作家張國立的食指大法,隨便點,點到什麼是什麼。即便有英文說明,很多時候也懶得從實在多到麻煩的種類裡好好挑,光是看到至少寫上滿滿三四頁的名稱就累了,有時候不免出現自暴自棄的心態『就隨便吧,反正不都是咖啡?』有時候嘛,難免會這樣想。

不過在德梅爾由於點了熱量看起來實在是了不得的Fachertorte蛋糕,很怕不小心又點上甜甜的咖啡,終於認真開始檢視起有附英文說明的菜單。本來也想要不要乾脆點一杯最為簡單的Melange,不過牛奶似乎太多,不那麼適合看起來相當濃稠的蛋糕。

Hauskaffee?我讀到菜單上規規矩矩寫著的一行字「一小壺濾過的咖啡,可以配鮮奶油或牛奶」

嗯。一壺咖啡?在台灣「壺」這個單位似乎總是與茶連成一氣,我沒有點過一壺咖啡,在台北沒有,在紐約沒有,在巴黎也沒有印象這樣子的點法。一壺咖啡欸。既然好奇那麼就點吧?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跟忙到沒有好臉色的黑衣女侍點上一壺。〈臉色雖然因為忙得擠不出笑容,態度是很可以的…〉

二樓的擺設無疑寬敞許多,到此一遊的旅人心境上似乎也比一樓委身在侷促座位的顧客來得輕鬆。德梅爾的格局整個看上去像是老式宅第翻新 (或是沒翻新?),二樓則是打通了兩個房間隔間,所以有著舊公寓的高挑,沒有舊公寓的狹長,三樓也有座位。原該是走廊的地方排列了四張長桌,擺著滿滿的各式蛋糕,這是為了方便客人不用跑去一樓選用。不過我初初以為德梅爾也提供吃到飽的自助式。開心地嚇了好大一跳。

「先生們請在這邊坐。」

有點年紀的黑衣女侍依舊板著一張臉,領了大約總有一打的大個兒男士進來,一面努力地將兩人座、四人座的大理石小桌子狼狽地併在一起。看起來開朗得不像奧地利人也不像德國人的中年以上男士群紛紛捲起袖子幫忙。

「喏,這個我們來!」
「是啊是啊,你負責幫我們點東西就好。」

換個場景,假設是發生在巴黎,那麼大約會看到女侍嬌羞作態地感謝,男士溫文有禮含情脈脈地遞眼色,雖然兩邊可能都沒打算要發生什麼,轉頭就忘了也說不一定。德梅爾糕餅舖的對話當然是用德語進行,我並不懂,不過看上去除了上面假設的台詞,大概也很難有別的意思吧?

這群像是鄉間什麼馬球俱樂部觀光聚會的男士們幾乎立刻扭轉德梅爾二樓陰盛陽衰的態勢,笑語不斷,聲若洪鐘,雖然咖啡館原有的優雅氣息完全掃空,不過替換的是很開心的氣氛。每個穿著短袖花襯衫、條紋襯衫、素面襯衫、格子襯衫的先生總都有五十好幾的年歲,臉頰全是蘋果般地紅撲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才過的午餐時段配了太多啤酒的緣故。不過再怎麼說,可都是在維也納終於見到開心得不像話的一群人。維也納人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喝得太兇、咖啡館坐得太久,多少帶著些陰鬱,是沉悶悶的低音鼓,鼕鼕地悶響。這群人卻像高昂的小號,精彩非凡!

一面悄悄地觀察,一壺咖啡便遞送上來。是這樣擺設的:銀托盤裡擱著一把精緻小壺,裡面裝了大約兩杯多的黑咖啡;玻璃碗裡放著幾塊方糖,邊上放著裝滿鮮奶的小瓷罐;再來是水杯,上面理所當然的不缺一柄銀湯匙;蛋糕一併附上,放在裝飾著花邊透光紙的白瓷盤裡。而透過咖啡與蛋糕的間隙,嘹喨精采的小號便是背景,在這個德梅爾的舞台上。

我隨手將一個格子衫老先生的側面塗鴉下來,順便對一位好似怕我沒發現、拼命伸長脖子朝著我面前蛋糕猛看的灰襯衫先生點頭示意。

「哎呀我看到你了,蛋糕很好吃呢,你也該要上一塊。」



攝於維也納˙德梅爾糕餅舖



7.14.2008

貝多芬、情書、阿班˙貝爾格Alban Berg Quartet和a小調第15號絃樂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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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calm.
Love me - today - yesterday
What tearful longings for you - you - you - my life - my all - farewell.
Oh continue to love me - never misjudge the most faithful heart of your beloved.
ever thine
ever mine
ever ours

~摘自˙貝多芬第三封情書~


聽說貝多芬暴躁易怒,為了脾氣不好搬了『數十次』家,全是被房東請走的。此外也獨身了一輩子,曾經有過婚約,但並沒有好結果。


除了十分有名的交響樂,對於貝多芬的了解完全可以歸納在上述這樣短短的兩句話裡。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雖然勉強可以彈上兩首琴曲,但一直覺得聽古典樂是十分耗費精力的事,如果不全心全意的聽,便沒有辦法感動。所以坦白說,並不想花時間去了解。

前一陣子終於去看了電影版的慾望城市,被電影裡戲份不過五秒鐘的「貝多芬情書」深深吸引。維也納時光裡,無疑地花費比較多的心力在相對而言浪漫許多的莫札特遺跡上,雖然明明經過了貝多芬小徑,也沒有認真。直到看完了貝多芬始終沒有寄出的情書,總算,認為嚴肅的貝多芬也許壓抑了澎湃沸騰的情感。如此。

也就擱在一邊了。

星期天晚上,看了阿班˙貝爾格Alban Berg Quartet的告別演出,耳朵在上半場結尾現代樂的可怕不合諧音裡失去平衡,然後在下半場激昂痛苦的音樂裡重生。(大半的重生都是苦痛裡淬煉出來的吧?)

貝多芬a小調第15號絃樂四重奏

我的淚光伴隨著第一樂章充滿情感壓抑的樂曲結束,此後一直到第三樂章的結尾才在忽兒如身在天堂那股in the air的感受中醒來。第三樂章的尾聲一直給我悠遊天際,然後墜落的感受,反覆來回。

震撼許久、許久。

7.13.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德梅爾˙我的生日咖啡館



Copyright © Jas Chen在許多地方渡過生日。

巴黎、紐約、東京、波士頓、洛杉磯、巴里島,如果沒記錯,應該也包括波多黎各和佬沃。總之,在許多奇怪的地方渡過生日。

生日不一定有蛋糕,但應該都是有人陪伴的。小時候是家人,哥哥弟弟爸爸媽媽奶奶;有時是親戚,表姊表妹堂弟,偶爾還會有他們的男女朋友們;有時是朋友,好朋友老朋友曖昧中的朋友和莫名奇妙冒出來的新朋友;當然,成年之後的許多時候,是與自己喜歡的人渡過這個開心的日子。

是的,自己的生日總是開心的,也是熱鬧的。

不過,沒有試過一個人過生日。

雖然有好朋友在維也納,不過為了生日這回事硬要朋友花一整天陪著,似乎也說不過去。如此,我第一次在維也納過生日,終於也過了第一次自己一個人慶祝的生日。
〈這樣說我親愛的維也納朋友們說不定要罵的,不過確實是一個人渡過白天的時光,雖然夜裡另有精心安排的活動,是很讓人感動的一連串活動呢!在此特別感謝Chien和插花的BM先生〉

我喜歡孤獨,卻害怕寂寞。然而精緻美麗的維也納一點都沒有時間讓我感受寂寞。

史泰芬廣場有滿滿的賣藝人,精采而富音樂性的表演帶給我愉悅的上午及許多照片;稍晚隨意地在街邊的粉紅傘下尋覓一個位子安置自己,一杯咖啡陪我看遍來來往往的人潮;猶太廣場邊的冰淇淋美味得驚人,我挑了奇妙的「白色之吻」口味,然後同情地看在艷陽下熱得滴汗的拖車馬兒,維也納無處不在的馬車總給我很大的快樂,不過餵馬兒冰淇淋大約是會被車伕責備的吧?正午時分躲進聖彼得教堂,教堂裡陰涼的氣息平靜了因為炎熱天氣帶來的心浮氣躁,正巧碰上唱詩班的午間練習,於是我把天使般的歌聲與管風琴的獨奏當成填腹的三明治。

喜歡維也納,這裡是一日可以走完的巴黎。

不過再怎麼喜歡,還是要吃東西的。從早上走到現在只喝了一杯咖啡,肚子餓得要命,應該是去德梅爾的時候。

花了這麼長的篇幅,其實只是要說這樣的一句「想在生日這天吃德梅爾的蛋糕」。雖然德梅爾蛋糕沒有沙赫蛋糕那樣出名,但是我想在全部都是女侍服務的高雅氣氛裡吃下一個人的蛋糕,光是想像自己穿著米色洋裝坐在陽光斜照的長窗旁,優雅舉起咖啡、切下蛋糕,就足以令我期待不已。〈心裏跟沙赫蛋糕說再見,當時並沒有想到幾個小時候居然也吃到了維也納最出名的沙赫蛋糕,再次感謝用心良苦的Chien〉

德梅爾其實非常熱鬧,並不是說就不優雅,但很難在這裡感受寂寞。

走過許多間咖啡館,不論多麼有名氣,沒有任何一間如同德梅爾一樣門庭若市。入門處的左手邊是吧檯,成列的蛋糕羅列在玻璃罩子裡,標上一個個奇怪的名字。這是站了五分鐘才終於在滿滿人群的縫隙間看見的。右手是一個小小的禮品陳列處,裝飾得十分漂亮,大而華麗的水晶吊燈充斥狹小的空間,用紫羅蘭、翠綠、深粉紅緞帶繫住的美麗盒子在每一個角落成堆,裡面放著各式巧克力和甜點。吧檯與禮品區之間的小小空地有兩個相對的結帳櫃檯,都放著舊式的黃銅收銀機,櫃檯後各站著兩位黑衣女侍〈德梅爾果然都是身穿黑洋裝的女侍欸!〉忙得有如團團轉的小蜜蜂,恍惚間會錯以為兩個人有八隻手臂在舞動。

我站在德梅爾裏,整整愣了十分鐘。

不大的空間裡有這許多可以看可以聽的熱鬧,而當然一如慣例,沒找到位子讓自己坐下,是不會有人理你的。我很安全地在人潮掩護中觀察,一個人站在店中發呆好像也並不突兀。

走過人潮洶湧的吧檯區,更裡面總共分成三個區塊,兩個是各具特色的座位區,一個是擁有透明大窗、可以看進烘培廚房的製作區。一樓的座椅都沒有窗戶,不但坐滿了人,看起來陰暗狹小,就是吃著蛋糕的人臉上看來也不很開心。

不想坐在這裡,再說也沒空位了。

一面看著由中庭擴寬的透明廚房,烘培師傅忙碌的擠出奶油花、從大烤箱裡取出蛋糕半成品、調配醬料,裡面有兩個男性工作人員,大約是德梅爾唯二的兩個男性員工。我一面順著樓梯走上二樓。

二樓彷彿是另一個世界。

如我所希望地看到像是沙龍的擺設,穿著整齊的客人。二樓也分成兩個座位區,然而一點不像樓下觀光潮那般壅塞,大理石花瓶裡放上了鍍金雕花枝葉,穿過半人高的隔間,看到幾桌太太正開心地在喝咖啡聊天。靠著角落留有一張空出的位子,如同想像地靠著窗,臨著美麗的科馬克大街,望出窗戶,黑底金字的德梅爾招牌就在眼前。

「似乎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當我咬下自己點的奇怪生日蛋糕時,不由得這樣想。蛋糕十分美味,奇特的搭配方式讓我忍不住拿出紙筆塗鴉,畫下充滿創意的食材搭配。

「等下再來一塊吧?」


關於德梅爾的奇怪生日蛋糕,或許您也可以看看這

7.11.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德梅爾Demel Konditorei˙菜市場大街上的皇家糕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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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順著走下去,就會看到哈布斯堡皇朝威嚴所在的霍夫堡吧?」站在科馬克大街(Kohlmarkt)和葛拉本大道的交叉口,我這樣想著。


曾經讀過「科馬克大街(Kohlmarkt)是維也納最漂亮的一條街」這樣的句子,雖然在德文裡, Kohlmarkt直翻就是菜市場,實在不是什麼漂亮名字,但衝著「最漂亮的一條街」,我還是決定在自己認為很重要的這一天,穿上美麗的米色新洋裝和露趾黑高跟鞋,好好來走過漂亮的「菜市場大街」。

科馬克大街(唔,還是這樣稱呼好了。)並不是什麼寬敞深邃的大道,大約雙車道的寬度,似乎是人行步道?短短一條來來回回走著也沒有看見一輛車影。街邊的銀行、咖啡館、精品店小而精緻地矗立,來往人群的衣著似乎也特別講究,街底圓頂的霍夫堡則是一抹青銅綠的背景。我當心仔細地走在平整鋪齊的蜜色大方磚上,確實是一條美麗的街道。

路邊屬於義大利性感的古池(Gucci)模特兒,將新款提包捧在臉龐,魅惑地對行人施展魅力;法國氣息的香奈兒(Chanel)櫥窗則展示了兩件式高雅套裝和黑白雙色的高跟鞋。我在櫥窗與櫥窗之間取景,拍模特兒、拍街景倒影、也拍自己;一面思考是不是要三個月都不吃飯來換一件掛著雙C牌子美麗衣裳這樣的大哉問。


「喔,你這件衣服真是漂亮。哪裡買的啊?」腦海已經自動設定了慾望城市的夏綠蒂對話。(是會對香奈兒有興趣的角色吧?)

「喔。我這件“香奈兒”是在“菜市場”大街買的唷!」

怎麼聽都很奇怪。


在旅行期間,不論在維也納、捷克、布達佩斯,都看得到不同文字寫成的「慾望城市」電影海報(也有印第安那瓊斯第四集就是了),紐約式對話總在腦子裡跳動。不過,凱莉不是香奈兒型的人吧?

我應該也不是。(上次進香奈兒還是兩年前的法國海岸城市,也是這個時節,買來的皮包似乎還不曾見過天日啊。)


香奈兒的斜對角、其實也就在霍夫堡與米歇爾廣場邊上,一間黑色和金色交織成的精緻店面,就是今日無論如何也要來此的主因。哈布斯堡皇室指定的御用糕餅舖 ─「德梅爾糕餅店」(Demel Konditorei)。


如果一年裡一定要挑一天來好好吃塊蛋糕,那麼今天無疑是個好日子。


我盯著伴隨維也納走過二又四分之一世紀的古老店舖,這樣老店絕對不缺的觀光客人也悄悄地盯著我。人潮絡繹不絕的店鋪絲毫不見老態,精神奕奕地吞納四面八方慕蛋糕之名而來的客人。

「二又四分之一個世紀哪!」自己都不一定回答的出來,是不是有人可以至少陪我走過接下來的四分之一個世紀這樣的問題,因而益發覺得老店舖的可愛。


「再過四分之一個世紀妳也還在吧?」推開德梅爾的大門,我這樣輕聲地問著老店鋪。


「會的。」



註1:Konditorei其實也是喝咖啡的地方,雖然叫它做「糕餅舖」但我想放在咖啡館系列也很恰當,畢竟吃蛋糕的絕配當然是咖啡了,特別是維也納的蛋糕。您說是嗎?

註2:在星期五貼這篇文章很開心,由於最近工作加重,本來還擔心來不及寫。彧馨特別希望能在星期五貼上德梅爾的文章。這是第五間咖啡館,又是五,也很喜歡五這個數字呢!(自己莫名奇妙的高興中)


註3:Kohlmarkt的正確翻譯方式真的很有趣,Kohl在德文裏的意思是甘藍菜或白菜,還有一個意思是胡說八道。所以其實可憐的科馬克大街應該被叫作『甘藍菜市場大街』〈聽上去像是專賣甘藍菜的地方〉或『胡說八道市場大街』〈是說專賣胡說八道的消息還是喊的價錢都是胡說八道呢?〉不管是哪一個名字都很好笑,被叫『菜市場大街』已經很可憐,這裡就不直接這樣叫了。希望這樣科馬克能夠高興一點呀。




攝於維也納˙科馬克/菜市場大街

7.09.2008

打開門,下個男人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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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看到畫面的當下就是想到這一句。
(看不懂嗎?那麼也許要點一下照片放大來看呀。扮鬼臉中...)

攝於維也納˙古城區的某個寧靜中庭

7.07.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黑衣女侍、落寞青綠、超大份早餐˙一個人的卡爾廣場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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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點什麼?」身穿緊繃黑色T恤和緊身黑牛仔褲的女侍輕鬆地把菜單扔在我面前,很隨意地這樣說。我的視線完全凝固在黑色T恤上張牙舞爪的骷髏圖案,女侍的胸圍頗為壯觀,因此骷髏黑洞洞的眼睛被撐得分外驚人。


終於我進了卡爾廣場咖啡館,在觀察許久票價實在高得無法接受的華格納博物館之後。

穿越洋傘陣,青綠色的小咖啡館幽暗地在眼前展現。這裡與我所看過的任何一間維也納咖啡館都不一樣,也與想像中有所不同,既沒有鏡子玻璃水晶燈所裝飾的美麗堂皇,也不像老維也納裡的自在舒適與隨意。綠色斑駁木鑲玻璃門後是大片幽暗,驕陽藍天完全隔絕在外,雖然明明一地陽光,然而隔著迷魂陣似的洋傘群,也無法在室內揮灑。

小咖啡館真是小。橫向八大步直向三大步差不多就走完。如果只看天花板精細鑲嵌的金色線條和造型精巧的圓形燈飾,我會想起巴黎美麗的蘋果綠沙龍拉朶蕾;而光看黑白格子拼接的地板和破舊沙發,我又會忍不住想起紐約東村的某些猶太人小館。

依據維也納習慣,我自顧自地挑了喜歡的座位坐下,選擇的標準不再是以能看到咖啡館全景為主,而是小心挑著椅子看起來不太髒、破舊程度還能接受的座位。小房間裡隱約飄著聽上去像是搖滾團體『槍與玫瑰』(GUNS N' ROSES)的歌曲,靠牆一整排雜亂地堆著玻璃櫃、唱機、咖啡機等物品,嗯,還有一個面色蒼白眼影濃重、烏黑髮色間有綠色挑染的豐滿女侍,一身黑衣。GUNS N' ROSES的歌曲大約是她私人的,帶來實在沒有幾個客人的咖啡館以娛樂自己。

「請給我這一個。」

老實說是亂點。我胡亂指著餐牌上寫著的Big Breakfast,根本忘了看Big Breakfast裡包含什麼,跟Small有什麼不同 (有Small吧?) 雖然餐牌上明明有著圖片,不過一身在美國看慣的酷妹裝扮女侍實在太精采,香氣襲人,我在霎時間分不清是在維也納還是某個美西小鎮,暈暈然,好似在Hotel California 的歌詞裡。

黑衣女侍轉身輕快地跳著舞步走回玻璃櫃台,雖然始終沒有什麼輕鬆的臉色,肢體動作卻是維也納人裏少見的柔軟。

聽著似有若無的搖滾樂,我在咖啡香裏發呆。不論是往咖啡館幽暗、通往地下室的方向,還是往外朝著洋傘群下空落落的座位看,我都分辨不出來身在哪裡。旅遊書中的咖啡館原來是這樣子的嗎?忍不住再把書本翻出來細看,一遍一遍仔細地想從小小圖片裡看出端倪。

實在看不出什麼。然而這個大約沒什麼人喜愛小小咖啡館確實深得我心。是因為可以看到近乎一樣的雙子建築?從灰暗的這一端看明亮的另一端?說不定撫慰我某種程度的雙子靈魂嗎?坐在破舊高背椅子,數著桌上的裂痕細紋,不知所以地心情就莫名地快樂安定。

果然「大」份的早餐端上來,慢慢吃,能夠消磨不少時光。黑衣女侍輕輕地在邊角隨著音樂舞動身體,即便是換片子的動作都充滿韻律,在這個始終沒有旁的客人坐進來的小咖啡館,我怡然自得。



最後,在這裡坐了整整兩小時。



攝於維也納˙經查證名叫卡爾廣場的咖啡館




7.04.2008

再見了,B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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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以為你將會為我枯燥的生活帶來光采,畢竟,你的出現是個意外。

未經安排地闖進我的生活,就在天氣剛要熱起來的時分。

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我逐漸習慣了你的存在。正確地來說,我喜歡你的陪伴。

雖然不曾天真地以為你會伴著我天長地久,但「至少會陪我度過炎熱的夏末吧?或著更久些?」我總是這樣猜測。 毫無疑問地接受了你,於是,你被納入了我不規律的生活中。

早晨醒來辛勤的你不一定在身邊;但夜裡總會不聲不響在床旁凝視著我。

所以不愛睡覺的我打著電腦,你陪著。
看著書,你陪著。
喝咖啡,你陪著。
聽音樂,你當然也陪著。
就是大聲抱怨剛沖完澡卻又一身的汗,你依然不聲不響的陪著。

雖然我喜歡孤獨,不缺隨聲附和的伴,但老實說,有時候,我仍會情不自禁地偷偷想著你在想些什麼?在你眼下的我,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是個夜貓子?不珍愛自己健康?喜歡喃喃自語的碎碎念?臉總是臭著?每晚都聽王文華?讀起書來旁的什麼也不顧?光是坐著也會流汗?天天花長長的時間對著電腦?

在你心裏,我是可愛的?討厭的?你在意的?你不在意的?
還是一個沒事就要舉起相機偷拍你的討厭鬼?

我也不發一語地猜想。也許夏天過後,可以得出一個總結。




失去你的那天,天空下著專屬夏季的滂沱大雨。

雷聲轟轟。

看著窗外傾盆的雨,和你空落落的座位,心中泛起一陣不祥。
「我們的緣分不會這樣的短暫吧?」我心吶喊。
然而那天之後,你果然便沒再回來。

我仍時時看著你留下的空位,看著它生灰、腐朽。

你還在嗎?

還會回來嗎?


也許我永遠不知道的好。



紀念夏初在我窗口築巢的B先生,雖然至今我仍不知道你算是土蜂、胡蜂還是虎頭蜂,不過叫你Bee先生總是沒錯的吧?


對了,如果你剛巧看到我的B先生,請記得幫我叫他找路回家。

7.03.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華格納咖啡館?聖卡爾咖啡館?還是卡爾廣場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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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省錢,其實幾乎每一天的維也納早晨,都在小公寓裡度過。早餐總是很簡單,如果有吐司,那麼抹點櫻桃果醬、配上果汁就是一餐,如果吐司果汁都沒有,總有穀類早餐吧?對上一點鮮奶也可以吃得很方便。小餐室有整面大窗,開著窗,戶外的清新空氣和中庭裡招呼小孩上課、打招呼道早安的聲音就會飄進來,讓我記起現在是在維也納的德語範疇。

「今天可不一樣。」

充分休息過,我念念不忘要去尋找蘋果綠小咖啡館。雖然不能說起了一大早,不過的的確確跟上每天都要到研究室讓老師看一看的朋友步伐。至於早餐,我熱情邀約朋友與我一起共享,當然是在有著蘋果綠、名字則還不確定的華格納咖啡屋。

「我又不是觀光客,」朋友不屑一顧地表態 「再說我每天經過那間咖啡館,很小間欸,看起來小小爛爛的,不知道你這麼堅持要去是幹什麼。」「照我說,妳應該跟我一起去Anker買夾心麵包,直接去看聖卡爾教堂才對。」

我看了看地圖,朋友的學校跟聖卡爾教堂、蘋果綠咖啡屋差不多呈三角形狀態,當時還不清楚手中地圖的比例,但是大概也猜得出來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距離。

被每天都要經過的朋友嫌成這樣的小咖啡館真的有那麼糟嗎?

「喏,最後機會唷。我可是要去學校了。」我站在Anker連鎖糕餅店門口,奧圖˙華格納建築的地鐵站翻修成的小咖啡館應該就在我身後不遠處。看不見,剛巧是視線上的死角。

「你去學校吧!我還是要去那間咖啡館試試看。」我暗自做了一個鬼臉,反正如果咖啡館看起來真的不怎麼樣,總可以再繞回來,那時朋友也已經去學校,應該也嘲笑不到。



到底是華格納咖啡館?聖卡爾咖啡館?還是卡爾廣場咖啡館呢?

我站在兩座一模一樣的建物中間,試圖找出可能算是店招的東西。一邊門口插滿了亂七八糟的遮陽傘,一邊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毫無困難可以知道哪一間是咖啡館。原來的卡爾廣場地鐵站,依著左右兩個出口建物分別有著不同功能,但都很小。乾乾淨淨的博物館裡理所當然展出奧圖˙華格納的物品,守著門口的收票員滿臉不悅。

大約每五分鐘,總有一兩個觀光客模樣的人會走過來,拿著各種語言寫成的維也納導覽書,一面狐疑地看看觀光書,一面抬頭望望不可思議的票價,有些人搖搖頭就走;有些人對著超迷你博物館左拍右照,或著把相機遞給站在一旁看起來不像有事的我,請我幫忙來左拍右照。

總之,後來待在這裡的兩個小時裡,沒有一個人買票入場。(難怪收票員的臉色這樣難看…)

轉頭看淒涼的咖啡館,我想,所有的觀光書照片,拍得一定是博物館的那一側。


面對面在另一邊照說一個模樣的建築,排滿毫無美感可言的遮陽傘,傘上塗抹著各式酒名、咖啡品牌、餐廳名稱,活脫脫是小型廣告展覽場,完全沒辦法地遮住原本應該如同另一側迷你博物館同樣美觀的門面。只有一桌客人,嚴格說起來是一位客人,是個中年發福的男子,歪戴一頂寬邊遮陽帽,大大的太陽眼鏡,攤開報紙,坐在最靠著人行道的露天座位。恕我這樣說:看起來就像是等著沒人注意就可以快快溜走的鬼祟樣子。

猶豫起來,應該要進門嗎?雖然要穿越洋傘群才能窺見咖啡館內的姿色,但似乎總有著奇怪的感覺,說著我會喜歡這看起來接近史蒂芬˙金筆下「鬼店」氣氛的金邊綠底咖啡館。

對了,自始至終沒找到店招,咖啡館到底有沒有名字呢?

是華格納咖啡館?聖卡爾咖啡館?還是卡爾廣場咖啡館呢?

(雖然比較想叫它史蒂芬˙金咖啡館)
(這樣是不是對奧圖˙華格納有所不敬呢?)



攝於維也納˙從「史蒂芬˙金咖啡館」往奧圖˙華格納迷你博物館照去



7.02.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第一眼就愛上的聖卡爾咖啡館˙Café Karlspla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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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往「咖啡館」方向找,那麼說不定很努力很努力,也不會在維也納那一長串排下來可以橫越多瑙河的咖啡館名單裡發現聖卡爾咖啡館(Café Karlsplatz)。老實說我很懷疑聖卡爾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這間咖啡館的名字,或著只是因為方便,所以大家都這樣叫?

不過,在沒有搞清楚咖啡館名字前,我就已經決定這是一間非來不可的咖啡館。

嗯。不是看一眼就算的那種非來不可,而是想結結實實坐下來好好喝他一頓咖啡,雖然據推測,這家咖啡大概也是隨隨便便的那種。


第一次發現這家咖啡館,還是在旅遊書上。

是的。仍然脫離不了「某種景點」的範疇,不過跟咖啡大約沒什麼深刻關係,這間咖啡館,其實是奧圖˙華格納(Otto Wagner)的名作聖卡爾地鐵站 Karlsplatz改成的小小咖啡廳,每一本旅遊書多半都會提到。敘述的方式多半不會脫離長長一大篇華格納與分離派建築、新藝術的關係,然後在最後帶上一句「現在地鐵站改成華格納博物館與小巧咖啡館」(這是深度旅遊書);或著直接就是「原地鐵站改成的華格納博物館」(這是不提建築學派,連咖啡館訊息都省略掉的偷懶旅遊書)

不過,都會附上一張小小的,大約兩個拇指大小的圖片,顏色總是很乾淨。白的、綠邊、鑲金飾條。照片真是小,能看到的大概也就是這樣。

不過我把每一本旅遊書裡的迷你照片都用紅筆圈起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從湖區開車回維也納,一路都處於渴睡狀態,兩眼昏花。什麼時候車子已經從美麗的多瑙河邊駛入林蔭的環城大道我全然不知,如同亦不明白怎麼剛才還見到西落的一輪紅日,才一眨眼,周遭已然一片深沉。

「已經到維也納囉!」負責開車的朋友這樣說。

我則兩眼大睜,指著剛剛閃過的建築大叫。

「就是這個咖啡館,我要去呀!」

「喔。奧圖˙華格納的咖啡館啊?在我學校附近。你要去就去啊,做什麼亂叫,又不會有人攔著你。」

學建築、學校還剛好就在我朝思暮想的小咖啡館旁邊的朋友,一點都不能明瞭我的激動。那種紙上小小圖片突然在暮夜中活生生迸出的感受,好像在咖啡館讀著史蒂芬˙金的小說,就有人拉開你身旁的座椅坐下,你一抬眼,那人渾身滿頭地綁著繃帶,眼球充滿血絲,然後優雅地舉起屬於你的那杯咖啡,輕輕抿一口,咖啡的深棕色反覆染在已經帶著鐵銹的血色繃帶上,你目瞪口呆,繃帶先生還對你發出真誠的、疑似微笑的面容。

不寒而慄。

深夜奔馳在環城大道上的汽車裡,我在黑暗中激動得微微發抖,雖然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了。


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對一間咖啡館。


雖然我始終不知道這裡到底該叫做聖卡爾、或說是奧圖˙華格納咖啡館?



攝於維也納


7.01.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老維也納咖啡館˙到底要不要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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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小而不易找到,但有意思的老店」到變成「有沒有搞錯?」,我著實不知該拿老維也納咖啡館怎麼辦才好。

我是說,原本很想很想能找到「很小而不易找到」的咖啡館,居然就在第一天蹦了出來,想要尋幽探訪、在巷弄中迷路的風情一旦失去,連帶進門一窺堂奧的興致也大減。

所以過門而不入。

我拍到了,也看見門裡滿滿一牆的海報,燈光昏黃而迷人,門口的酒單價格也便宜的不像話。好啦!這似乎已經具備所有「請君入門」的要件,可惜的是,我就是不想進去。

碰見老維也納咖啡館的那天晚上去了哈維卡。某種程度上,這兩間店有一種血脈相承的氛圍。老哈維卡先生在真正開了哈維卡咖啡館之前,其實就是在老維也納咖啡館服務。他把老維也納咖啡館的輕鬆氣氛移植到了哈維卡,又妥善運用哈維卡基本上寬廣許多的空間。

那天夜裡坐在哈維卡內,我已經不再惦念著老維也納。

「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唷!」對於哈維卡的名氣,猜想老維也納也只能就這樣有點怨氣但驕傲的說這麼一聲吧?

打算就這樣當作沒這回事,或者更精準的說:已經完成了這回事。所以在筆記清單裏的老維也納咖啡館上槓過一橫。結束。

然後,在第三天,在漫步過程中經過老維也納。

第五天,在尋找莫札特的路上碰見老維也納。

第六天、第七天又都經過了,其中第七天還早上傍晚各走過一回。

這是怎麼了呀?一點都沒有「很小而不易找到」的感覺呀!(隨便閉著眼睛都會走到的地步)

每一回經過我都會為老維也納拍上一張,越拍越覺得似乎該進去一趟;越覺得該進去一趟就越抵抗進去的念頭。我探頭看著咖啡館裏溫暖昏黃的色澤,未嘗不想搞清楚張耀先生所說的「有意思的老店」是有意思在哪?然而儘站在店門口偷偷拍著,腳步無論如何也跨不進去。

我看著門,到底要不要進去呢?


攝於維也納˙第一區的老維也納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