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2008

超級任務之尋找董世敏



Copyright © Jas Chen

「彧馨,你知道找到世敏了嗎?」
「彧馨,來,我給你世敏手機。」
「彧馨,我那天在演唱會碰到世敏了欸!」


從維也納回來,MSN屬於「超級老同學」那一欄裏的「超級老同學」們,以一種瘋狂的速度傳送各式各樣關於「找到董世敏」這個消息。

尋找董世敏,已經是持續一個多月的事情了。


剛開始是因為一場「十年同學會」,非常熱心的同學Helen架設了一個班版,方便老同學貼些新消息。不過,如您所知,會來張貼的人總也是那幾個,保持失聯的人總也繼續保持失聯,這在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發生,沒什麼好說的。

彧馨曾經也是短期的「失聯人口」之一,對於被幸運「拾獲」這回事,一直心存感激。不過,所謂物以類聚,彧馨當年的學伴兼室友,也就是本文主角「董世敏」小姐,則一直是長期以來的失聯人口。

我一直想找她,但也一直沒有很強的動力去尋找。當然在同學會也詢問過一些屬於「包打聽」等級的同學,但每個人都是兩手一攤,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彧馨,你有世敏消息嗎?」某日Helen在MSN這樣問我。

原來,世敏的某個堂兄居然找到了班版,透過班版聯絡上Helen,客氣地詢問世敏的消息。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Helen和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你去想你曾經有的消息,我也透過一些方法來找找看。」

Helen是記者,事實上我的許多同學都是記者,的確可以透過很多管道找人。

我呢?從前尋找世敏是偶一為之的念頭,現在好像變成念茲在茲的要務。不過,「不應該會很難吧?」我想找不到世敏是因為沒認真找,既然要開始找了,總會找到的吧?

至少,開始時我是這樣想的。然後放心的讓神通廣大的Helen去忙。

「彧馨,我朋友說戶籍地址沒有變,還是那裏。」
「彧馨,通訊錄上的電話變成傳真,我來傳真看看。」

似乎算是有個好的開始。

「彧馨,傳了過去都沒有回應。你還知道其他訊息嗎?」

一個星期遊手好閒,好像也該來略盡一點綿薄之力,我努力思索跟世敏有關的記憶,一面在辜狗大神搜尋欄裏打下「董世敏」三個大字。

什麼都沒有,除了大學榜單。

嗯,我還記得世敏妹妹的名字。繼續辜狗。

還是什麼都沒有,除了八百年前松山高中合唱團指揮資料。(原來世敏妹當過指揮?!)

再努力想想,我還記得世敏媽媽的名字欸!剛巧又是很特別的姓。

繼續辜狗。這次有了,不但找到服務單位,居然還有一筆捐款資料,裡面內容包含身份字號和家裡、手機的號碼。(什麼啊?這真可怕!找到時心裡這樣想。)

順著資料上的號碼打去,一隻是空號,一隻有人接起來了。

「請問是某某某嗎?」「我是瑪麗亞啦。」
「啊?」「我是菲傭菲傭啦!」

一陣兵荒馬亂,電話另一面用英文+台語+國語+菲律賓話說他完全不認識某某某。(應該是這意思吧?)

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這一家子都沒有一丁點資料可以在網路上找到呢?(哭)

我努力不懈的打電話到董媽媽工作的單位詢問。

「她好幾年前就退休囉!聽說移民去美國了。」

想起世敏以前常去的一間教會,於是一個餐酒會後,開車去了士林。教會所在地已經記不太清楚,總之是在劍潭站附近的小巷弄裡。在亂七八糟的小巷裡找到應該是的地點,還有十字標記,但似乎空無一人,找了附近的鄰居詢問,說教會已經許久沒有人出入了。

束手無策。而我已經要出發去奧地利了。

找不到了嗎?

沒抱希望,但是「董世敏尋人任務」卻已經悄悄在準備奧地利的行程中圓滿達成。

「我直接去她家碰運氣,沒想到她媽媽剛好也從美國回來,就這麼聯絡上了。」
在三人同聚的超迷你同學會上Helen這樣說。好不容易被找到的世敏則是基哩瓜拉分享大堆亟需被update的資料。

不管怎麼樣,尋人任務總算圓滿達成。
我們找到了同學。
堂兄找到了堂妹。
世敏當然也找到了他的大學歲月。



特別記上這篇亂七八糟的文章,也特別標記了「董世敏」三個字,這樣以後有人要找擅長失蹤的世敏,應該就不至於這樣困難了吧?




攝於維也納˙一張肩負尋找鋼琴新主人的超級任務

6.28.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剪影˙老維也納咖啡館 Kaffee Alt W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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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我揉揉眼睛,自己跟自己這麼說。


經過日夜不停連滾帶爬的湖區之行,這天還是第一天在維也納行走。

從二區小公寓出發,往左轉,就會看見大大的義大利冰淇淋圖畫招牌豎立街邊,順著迎面而來的清涼香氣,沿路的露天咖啡座客人偶爾會點頭微笑招呼、偶爾會一路行著注目禮,走過這裡時,心情總是很愉快;街角的義大利餐廳高高掛著醒目的圓形招牌,上面寫著「威尼斯Venezia披薩店」,裡面賣的四種起司混合的白醬義大利麵十分美味,所以暫時也就不去思考「明明在Vienna為什麼看到這麼多Venice」這個問題。

穿越多瑙河運河就是瑞典廣場(Schwedenplatz)。人潮差不多在過了多瑙運河後便開始多了起來,從瑞典廣場往史泰芬教堂走去,一路都是咖啡和冰淇淋店,多到會讓人禁不住要停下來想:咖啡店也就罷了,冰淇淋店在可以冷到零下二十度的維也納冬天,能夠賣些什麼呢?

講不來硬梆梆的德語,然而聽著她們說話打招呼的時候還是很好奇。

Wien(維也納)是學會的第一個德文單字,Kaffee(咖啡)是第二個。這都還不難理解,不過學會的第三個單字是Alt (老),不解釋一下大約會有些奇怪。

應該要怪張耀先生。(或該說是感謝?)

行前翻了了張耀主編的系列口袋旅遊書中的《維也納,散步時別打擾我思考》,看過了書裏美麗的秋黃和冬白,和封面穿著厚重風衣又舉著柺杖的老先生,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在秋季或是冬天在探訪一次維也納;此外,如果運氣好,還想去老維也納咖啡館 Kaffee Alt Wien ( 這樣Alt非要是老的意思了吧?),不特別為了什麼,想看看,如此而已。

張耀先生在書末總共介紹了五間咖啡館,唯一不曾出現在其他旅遊書裏的,就是老維也納咖啡館,也是介紹文字最少的。

書上這樣說:「老維也納咖啡館 Kaffee Alt Wien,很小而不易找到,但有意思的老店。地址:維也納第一區Baeckerstrasse 9」不多不少,剛好三十四個字,此外連一張圖也沒有。

我喜歡這個名字念起來的鏗鏘有力,暗暗記下了。雖然有地址,但是對於歐洲某些錯綜複雜的小路小巷迷惑人的本領已經很有經驗,當然知道這種事要靠緣分。維也納已經不是什麼大地方,很小的。在這樣地方居然還被描述成「很小而不易找到」,那就一定不好找。


我轉進史泰芬教堂旁的窄小巷弄,再從小巷弄裡轉進另一條更小的巷弄,心裏一點也沒有掛念那間打算憑運氣的「有意思的老店」,然後Kaffee Alt Wien三個大字就直挺挺地出現在正前方,迎面而來。

「Kaffee Alt Wien?」我仔細看了又看,實在簡單到無法誤認。

「很小而不易找到」?


有沒有搞錯?



攝於維也納˙Baeckerstrasse街上

6.26.2008

《活動˙相約在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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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月要去布拉格。」許久不見的水瓶子這樣說。

當然,先前的對話有些圍繞在「有沒有變胖」這一部份。不過,反正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在此表過不提。

「布拉格嗎?」
「是啊,也會去克倫洛夫和其他許多地方。十二天的行程嘛。」

這一趟雖然沒有去布拉格,但的確去了「歐洲最美麗的小鎮」克倫洛夫。爬塔、看水、喝咖啡,吃超美味豬腳配冰涼沁脾的可口啤酒。很小的古城區,每一處都精緻可愛。我清楚地記得在這個美麗的小鎮裡度過的浪漫夜晚與寧靜的午後,也同樣沒可能忘掉,在這個小鎮的每一角獵取應該能見到、有著童稚情趣的可愛彩繪塔。

「一起來報名吧?」水瓶子說。

彧馨很想參加啊!雖然是好久沒有參加的團體行,不過行程確實豐富多采。

「走吧?一起去看看?」

十月呢,說不定可以挪出一點假期?說不定辭職了哪!(笑)


比彧馨幸運還沒有把假用掉、比彧馨有錢沒有把錢亂花的你/妳不妨來看看這樣精采、還能夠與水瓶子同遊的行程:2008 10月˙相約在捷克 行程介紹與線上報名


水瓶子推薦,彧馨有信心。呵。


攝於克倫洛夫

6.25.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哈維卡咖啡館˙我的深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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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哈維卡咖啡館裡沒有什麼繁複的選擇。

維也納咖啡是這樣的,有大杯和小杯的加奶咖啡、大壺和小壺隨你加不加奶的咖啡、什麼都不加的黑咖啡、面上浮著厚厚一層奶泡的咖啡。如果奶泡換成了鮮奶油或冰淇淋,就又是另外一種咖啡;還有加了酒的咖啡:柑橘酒、奶油酒、咖啡酒,咖啡+奶油酒、白蘭地、伏特加、經典的蘭姆酒…

很多很多咖啡,每一種都有不同名字。

還是第一間維也納咖啡館,還沒有時間熟悉那些名叫Mokka、Kleiner Brauner、 Grosser Brauner、Melange、Fiaker、Einspaenner或者Wiener Eiskaffee的咖啡。不過沒關係,旅遊書不是說,「哈維卡店裡沒有menu,提供的永遠是同一種巴西烘培咖啡豆煮成的義式咖啡」嗎?所以即使明明有菜單,也懶得看到底有什麼選擇。

跟皺著眉頭的侍者說:

「咖啡,大的。」 「還要那種夜裡十點之後才提供的蒸蛋糕。」


旅遊書裡的資料早記得牢牢,什麼都不看也能點到想要的東西。(後來發現其實也叫得到不是『同一種巴西烘培咖啡豆煮成的義式咖啡』,但那是後話了。)

我興奮非常的東摸西看,入門左手處的一整面牆貼滿了各式各樣不同文字的宣傳單、海報,有些兜售二手樂器,也有的是宣傳某些小型樂團表演。大部分的文字都看不懂,不過看著圖,可以隨意發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正在說哪些故事。

牆上當然也有大大張的哈維卡老先生海報,每一張黑白色的哈維卡老先生,都穿著侍者的黑背心、繫著小領結。我喜歡哈維卡老先生得意地站在咖啡館門口舉手致意的經典照片,暗自猜想在街頭小攤應該能夠買到一樣的明信片留作紀念。

哈維卡咖啡館所在地是1906年時的Chatam酒吧。是維也納第一間具有現代氣息又有現場樂團表演的酒吧,1939年5月承接下來做咖啡館,內部的裝潢除了1960年代重漆過天花板,幾乎沒有任何變動。

那麼,1906年時所代表的新潮,不就正是我現在身處的環境嗎?

一百零二年前,這裡應該充滿了當時的新潮人群,樂聲高昂、夜夜通宵。雖然那時是酒吧而非咖啡館,有些什麼樣的人跟我也全無關係,但是想到這一點卻讓我全身興奮起來,攤開了筆記本,卻一個字也記不下。

喝著應該是『巴西烘培咖啡豆煮成』的香純義式咖啡,新鮮熱燙的蒸蛋糕此時送了上來,我咬下一口,再喝上一口。窗外露天咖啡座的遮陽蓬早收了起來,一根根綁好在街燈下拖著長長的影子。

夜裡一點,咖啡館客人非但沒有散去的跡象,反而又進來兩個。(可憐的侍者會哭吧?)

我反覆地咬下一口,再喝上一口;咬下一口,再喝上一口。如果記起來了,便在咬下一口,再喝上一口的空檔間,於攤開的筆記本裡塗抹上兩個字。


在哈維卡咖啡館剛剛好的吵鬧裡。

關於十點之後才會有的糕點,您或許可以看看 『館子』哈維卡咖啡館Café Hawelka的布夫特爾Buchteln http://what-jasmine-eat.blogspot.com/2008/06/caf-hawelkabuchteln.html



攝於維也納˙哈維卡咖啡館

6.24.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亨利˙米勒Henry Miller與哈維卡咖啡館Café Hawel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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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維也納之前,看到MOOK旅遊書上這樣寫:

「哈維卡咖啡(Café Hawelka)的名氣實在太響亮了,讓來到維也納的人,都不得不在小巷中彎來繞去尋找它的蹤跡,這家已經登上無數報章雜誌的咖啡館,曾經是名作家亨利‧米勒最愛的咖啡館,在煙霧瀰漫的屋子裡散發出維也納老咖啡館特有的韻味。」


是亨利˙米勒最愛的咖啡館!


還沒有滿十八歲的時候,我便翻閱過據說幾乎可以被當成「十八禁」、亨利˙米勒的成名作《北回歸線》(Tropic of Cancer)。那,可絕對不是能輕鬆拿來跟同學們討論的書本。我躲在廁所裡閱讀著、窩在棉被裡翻閱著,年紀還很輕的我被其描述的內容深深震撼。然後,很長一段時間,即使再度在書架上看到同樣是亨利˙米勒的《南回歸線》(Tropic of Capricorn)的翻譯書,也沒能有拿下來翻翻的勇氣。


「我們的文學大都像課本,我要讓讀我作品的人愈來愈少,我希望並深信今後一百年,整個文明世界將會消失。我相信沒有文明,人類可以生存得更好、更豐富多采。」~亨利.米勒Henry Miller


並非那樣喜歡亨利˙米勒,不過有時候,比如說看史蒂芬˙金(Stephen King)在文壇備受爭議的時候,我會『曲解原意』,然後悄悄地希望他所說過的這段話,或多或少可以「部分」成真。有些時候,我是那樣地喜愛通俗文學,那樣地渴望『像課本的文學』可以稍微少一些些。(當然,亨利˙米勒的書只怕也屬於很難拿來當課本這一類…)

我開始對營業到夜深的哈維卡感到無比好奇,不僅僅是因為幾乎已經成為『活咖啡傳奇』的哈維卡老先生,而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想看看文字讓衛道人士大批淫靡、書本讓所有英美國家查禁的亨利˙米勒所喜歡的,會是一間怎麼樣的咖啡館呢?

午夜十二點。

亨利˙米勒所喜愛的咖啡館當然還開著。

昏黃幽暗的咖啡館散發著古老的味道。相對於華麗非凡的維也納,老咖啡館沒有鏡子、沒有吊燈、沒有亮閃閃的水晶裝飾,甚至連燈光都開得少,質樸的木桌椅簡單乾淨,窗邊的長絲絨座椅有著奇妙花紋,一派文學咖啡館氣息。若不是一根根特色獨具、豎立在座椅邊的衣帽架提醒,會以為人在巴黎第六區,而非維也納第一區。

由於禁菸令的關係,已經見不到亨利˙米勒所處的煙霧瀰漫的環境,但對於厭惡煙味的我來說是極好的。據說還會來咖啡館坐鎮的哈維卡老先生並不在,回家睡覺了吧?畢竟是間一早八點也要開門的長時間營業咖啡館,客人不多,有兩桌正高談闊論著,一桌清一色都是男性,爭論似乎很重要的議題,完全沒有理會我們;另一桌是年輕男女,輕聲歡笑著,眼角瞄呀瞄,視線總不經意地往我的短褲長馬靴望。

最裡面的小桌子坐著一對情侶,互相依偎,很含蓄,然而旁邊的世界正在發生什麼,是與他們一些關係也沒有。

店裡只有一個跑來跑去的侍者,忙得一點笑容都沒有,看來並不像哈維卡先生據說在店裡當經理的兒子,年紀上來說比較像是哈維卡老先生的孫子(對照牆上哈維卡老先生的海報,有點像,搞不好真的是?)

挑了窗邊的位子坐下,回憶彷彿歷歷在目的《北回歸線》內容,寫下這樣驚世駭俗文字的亨利˙米勒,說不定也在這個位子上坐過一整夜。那時的他正在想著些什麼?又看到了什麼呢?是不是正在勾勒《黑色的春天》(Black Spring)?還是想著也為他所喜歡的雙叟咖啡館?


攝於維也納˙哈維卡咖啡館

生活三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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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時將小紫停入停車場,管理員發了一張停車牌給我。23號。

「你知不知道23號是哪個籃球員的號碼啊小姐?」臉上老是一付誰誰誰欠了他兩百萬表情的管理員老伯,笑瞇瞇地這樣問。

我搖頭,一面想,老伯昨晚簽賭中了嗎?(籃球賽有賭盤吧?)

「是籃球之神麥可喬登喔!」「你今天運氣一定會很好的啦!」

嗯。如果運氣可以很好也不錯。

中午去小七領博客來寄送來的書。去的晚,為了避開內湖科學園區午休時間的超可怕人潮。

「欸,今天不順便帶一杯咖啡嗎?」店長這樣問。知道是店長那是因為制服不一樣的緣故。

我雙眼大睜,雖然是離公司最近的小七,但無論如何不能算常來,來的話多半也的確是為了一杯立刻可以喝的便宜咖啡。

「每次你來都買咖啡,在店裡就喝起來囉!」店長往前傾小小聲說:「今天你叫小杯就好啦,我幫你升級到大杯。」

每日都要喝咖啡的,好像也找不出說「不」的理由。

去吃天香樓客座主廚Susur Lee大餐時,樓梯間巧遇主廚,說上了幾句話。
幫朋友在喜來登飯店鬧洞房時,也碰上資深經理來,又說了幾句話,還附贈了咖啡廳的折抵券。(新人不是我啊!)
就是去加油,打工小弟也一面給我信用卡簽單,一面說:「油價一直漲,妳們開車負擔很大吧?」然後不由分說地往車窗裡多扔了兩盒面紙當作贈禮。

如此。這一陣子都很詭異。

非常詭異。

旅行回來後莫名奇妙地有很多人跟我說話。倒也不是說,本來生活裡沒有人跟我說話。只不過,除了同事、朋友、家人,日常生活裏,能說到話的人還真少,特別是,自己又不是一個沒事就想找人攀談的『親善大使』腳色。(還記得某人說過,如果帶你去鬼屋,被嚇到的應該是鬼吧?)

所以,是怎麼了呢?

夜裏去常去的照相館沖照片。照相館裡很熟的林先生已經另行開業了,在宜蘭。現在是本來酷酷的老闆當家。我喜歡林先生,但不可能跑去宜蘭洗照片。所以總是在沉默中與到現在也不知道如何稱呼的照相館老闆互動。

「陳小姐,」某老闆欲言又止。
「嗯?」
「你是不是最近心情很好啊?氣色都很棒!」

然後小小聲地又說,

「變胖了一點喔!」

某老闆眨眨眼,彷彿這是一種好事一樣。




所以,是因為變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胖小姐」還是因為「心情很好」,所以有許多人來跟我說話呢?

但是,「變胖了心情就不會很好呀!」


我變胖了嗎?

(很有心機地要逼大家說我沒變胖當中…)


6.23.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哈維卡咖啡館 Café Hawelka˙ 「凌晨兩點怎麼可能還開著!?」的深夜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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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妓院喔!」Chien側身過來在耳朵邊悄悄地講,雖然附近壓根沒有任何人聽得懂中文;或者說,這附近壓根就沒有人。

我幾乎反射性地對著完全不俗艷、閃爍淡淡粉紅霓虹燈管做成的花體字招牌開始狂拍,一面猶豫地想:「妓院,在這麼古老美妙的文藝復興式建築裡嗎?」嘴裡也不知不覺的吐出問句。

「你不知道這一行也是很古老的職業嗎?」 「我的小姐你就別拍了,快點給我走吧。我怕等下有人會出來追殺呀!」

雖然由得窮緊張型的Chien拖著我狂奔,不過,星期一的晚上,維也納街頭一個人也沒有,燈管也亮得有氣沒力。就是那處被稱為「也是很古老的職業」的工作場所,依然清清如水,空蕩蕩地氣息乾淨。

我低頭看看手錶,也不過才十一點哪。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做”那個”的?」

「欸,人家廣告做很大欸。」

「廣告?那還是合法的呀?」還以為奧地利很保守的呢。大吃一驚。

「廣告內容是說夜總會俱樂部啦,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停了停「不過我想說不定也合法喔,你不要看,這裡的人觀念還是很開放的。」

瞄了瞄四周,很「開放」的維也納看起來不像有夜生活的樣子。

白日裡找不到任何一點空隙可以拍「人少一點」街景的葛拉本大道(Graben),現在呈現隨便要倒著拍側著拍站著拍蹲著拍都可以的空無一人狀態。前方精雕細琢、在街燈下閃著金光的黑死病紀念柱,這一刻才有點哀傷悲痛的樣子,不然平日也是不得閒地由著東南西北來的遊客摟著亂拍。

「你總知道哈維卡咖啡館(Café Hawelka)在哪裡吧?」

「請給我地址。」 「Dorotheegasse 6」

嚴格說起來才剛在維也納待了二十小時,其中一半以上都在睡覺,剩下的一半又花了二分之一在釐清思緒,還有哎哎叫一下飛機就立刻坐四個小時車衝去湖區遊玩所導致的渾身酸痛。

還沒有去過任何一家維也納咖啡館。剛剛那間不能算,太氣勢非凡的五星飯店了,渾然像是在紐約劇院區的高價酒館,一些維也納的雍容也沒有。再說點的也是雞尾酒,不是咖啡。(這當然也有故事可說,容後再稟。)

久居維也納的友人Chien秉持著「咖啡自己泡得最香;甜點吃多會胖」的最高原則,對於咖啡館的要求僅止於「可上網,咖啡嚥得下去」兩點。對於我的「咖啡館計畫」則抱著「服務觀光客」的心態,不太專業的那種。

「就在葛拉本大道邊上嘛!好近的!不過你確定開到凌晨兩點?」

Chien一直不太相信有咖啡館開到這樣晚,他說他住維也納這麼久了,咖啡館有開到十二點就要偷笑啦。兩點,怎麼可能!

我對著街邊照相館裡的大師羅伯特˙杜瓦諾 (Robert Doisneau)名作狂拍,玻璃櫥窗裡貼著的每一張照片都出現在台北房間的攝影集子裡,雖然早就是被大量印刷的大師作品,但突然一氣集中在異鄉看到,還是很感動。

「再拍咖啡館就要關囉!」

我依依不捨地停止一片昏黃中的拍攝,反正放大檢查拍攝結果,應該也還可以,沒有帶三腳架,對清晰度是沒辦法強求的。

「一定關了啦!」Chien比我還想看到深夜咖啡館的模樣,頻頻催促。走過葛拉本大道,右轉進小小的巷子Dorotheegasse,很小的白色橫向長方招牌高高掛在轉進巷口不遠處。簡單的字體寫著CAFE HAWELKA。

很簡單,一點裝飾也沒有;很古老,原來的白色已經泛上了褐黃。

不過,還亮著。


此時,深夜十二點。


攝於葛拉本大道˙照相館前

6.19.2008

死維也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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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時電子報看到這則新聞和好笑的照片

奧地利一名男子十八日在薩爾斯堡北方三十五公里處的一個小村莊上騎單車,這個小村落平靜優美,卻有個非常不雅的名稱「Fucking」,每年吸引不少外國人來此「瞻仰」。Fucking村自公元一○七○年以來就是這個名字,二○○四年因寫著村名的標誌牌一再遭竊,全體村民曾就是否更改村名舉行公投,結果改名之議遭否決。(法新社)

不由得也想起在奧地利發生的類似事件。

去維也納之前,由於時常翻閱旅遊資料的原因,勉勉強強記下一些德文單字,至少,Wiener代表維也納人是懂的,所以突然在地鐵站裡看到這句話的開頭時大驚。

Die Wiener?把英文混上德文看起來,不就是「死維也納人嗎?」


附註:全文是Die Wiener Linien auf einen Blick,其實意思指的是維也納地鐵一覽,Die有點類似英文裡的The,定冠詞之意。

又,朋友聽完我說後送了我一句:「你這個死美國人。」

攝於維也納˙瑞典廣場地鐵站




6.17.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午後˙我在中央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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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推開厚重的木門,室內的清涼空氣傾洩一地。迎面而來的是實在十分可愛的Café writer彼得˙艾頓伯格的塑像,他身邊的那張大理石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咖啡杯和水杯,擱在銀托盤裡,就好像端立不動的彼得老先生,隨時都有可能笑開兩撇鬍子,舉起咖啡杯,對著我說聲:「Hallo,wie geh's?」或是乾脆的「Ein mal Kaffee zu trinken?」(帶著濃濃奧地利腔?)

順著彼得˙艾頓伯格的右手,一個好看的男人皺著眉,認真地讀著我完全看不懂的德文報紙,桌上另外還放著一份,仔細瞄了瞄,是法文。另一桌看起來像是銀行主管那樣嚴肅打扮的男男女女,正輕鬆低聲談笑,沒有報紙,但是放滿了一桌高高低低的紅白酒杯,還有兩三杯半空的啤酒。

高挑拱頂的天花板,被一根根細瘦的柱子撐著,整排落地窗旁是一張張大理石方桌,中間放著一架鋼琴。穿過柱子與柱子間的空隙,能夠看見鋼琴後掛著的約瑟夫˙弗蘭茨皇帝與伊莉莎白皇后的畫像。裝飾並不繁複的拱頂天花板塑造了肅穆的空間感,暫時抑止住所有想要從喉頭衝出的溢美之辭。

詩人亞弗列.波爾加說:「人們有時想要自己一個人在某個地方獨處,但又需要有一堆人陪他這樣做,中央咖啡館就是這樣的地方。」我多少能夠理解。在這樣堂皇的地方,如果沒有驕氣內斂的侍者恭敬有禮的服侍、沒有波希米亞式的咖啡客來來去去,那麼將不只是有點寂寞,一個人在這樣的空間裡,說不定會有些可怕啊。

因為假想起了寒顫,不過現實的氣氛美麗,令我想快快找個座位安置自己。

視線左移,一個個現代版的Café writer在座座凹入牆邊的古老紅絲絨椅裏埋頭苦寫,陽光從身後高大的拱型圓窗落下,照白了一頭金髮,也灑落在厚厚一大叠或金融報告、或卡夫卡所寫的小說「城堡」上。想起隨身攜帶輕薄短小、內容詼諧的「留學記趣奧地利」,不覺羞澀。這樣,我也能夠加入他們嗎?

維也納咖啡館的侍者習性,在未找到座位前,是絕不會來煩你。至於想坐在哪,自然也是「你自己看著辦」。我挑了可以清楚看見大門口旁彼得老先生塑像的位置,順便也可以觀看進出咖啡館的客人。座位旁豎立的衣帽架上沒有外套,但不知哪個客人居然在上面掛了一頂舊式禮帽,不遠處則是凌亂掛滿各式報紙的老木頭報架。

我聚精會神地研究菜單上的各式飲料,思索著是不是該叫上一份出名的帝王咖啡?窗外給了人數小時酷刑的太陽令我十分口渴,於是做下任何決定之前,終於忍不住叫住在侍者群裡看起來人最好、也如同彼得老先生一般留著兩撇淡淡鬍子的侍者。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一杯水?礦泉水嗎?」

「不是,我走很久了,很渴,可以先給我水喝嗎?等一下再叫咖啡。」維也納咖啡館送上咖啡時一定會附上一杯水,其實點了咖啡就能喝到水了,只可惜我一分鐘也等不了。

有點年紀的侍者點點頭,不一會兒就端了一杯水走來,連同銀托盤一起輕輕放在桌上。幾乎是顧不得形象,我咕嘟咕嘟地就灌下了大半杯,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根本還來不及離開、仍在桌邊的鬍子侍者。

「嗯。」如同一般不愛說話的奧地利人,鬍子侍者看看差不多見底的水杯,沒做什麼評論就走了。喉嚨舒服很多,但老實說還想喝水。不過,最起碼現在真可以認真在眾多咖啡選擇中挑一樣來嚐嚐。

埋首菜單之際,有人放了什麼在我桌上,抬頭一看,鬍子侍者正對著我眨眨眼,桌上已經多出一尊長頸大肚玻璃壺,裡面裝上了滿滿的水!

據說從前中央咖啡館在真是擁擠時,侍者會為只叫一杯咖啡、然而已經坐了許久的客人主動奉上第二杯水,算是一種提醒「您坐好久啦!是不是能讓讓位?」的暗示。炎熱午後的中央咖啡館人並不算多,到底是不是還如此也不深知。不過,這一尊透明玻璃水,卻伴著我攤開深綠色書皮的「留學記趣奧地利」,坐在有著紅絲絨椅的中央咖啡館裡許久。

如果我能夠像彼得老先生一樣長久地坐在中央咖啡館,多好!



攝於維也納紳士街14號Herrengasse 14˙中央咖啡館內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如果我不在咖啡館,就在往咖啡館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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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開始寫中央咖啡館,也提到因為某咖啡廣告而知名的那句話,那麼似乎不能不稍稍提一下奧地利詩人兼散文作家彼得‧艾頓柏格先生(Peter Altenberg)。 一進入中央咖啡館的官網,就會看到這位被稱為『Cafe Writer』 (在咖啡館書寫的作家) 艾頓柏格先生的照片,除了因為他就是名言『如果我不在咖啡館,就在往咖啡館路上』的主人,更神奇的是,他的一生從發跡到死去,似乎也都與中央咖啡館完全脫離不了關係。

艾頓柏格還沒有成名時,已然非常喜愛流連咖啡館,這當然包含中央咖啡館。歐洲咖啡館對貧窮文人無疑地寬容。寒冷冬日,如果無處可去,住家裡又凍得受不了,那就去泡咖啡館吧!叫上一杯佈滿白色鮮奶油、猶如街頭雪景的Melange,享受咖啡館供應的暖氣,活動被嚴冬凍得僵直的手指,那麼就可以開始一日寫作。

歐洲咖啡館是這樣的,花不了多少錢,便足可以窩上一天。即便是今日,維也納仍然保持著這個傳統,無論是多有名氣、或是處於五星豪華飯店內的咖啡館,一杯不含酒精的咖啡,叫價怎麼樣也不會超過四歐元;而無論多擁擠的咖啡館,侍者總不會趕人,隨你怎麼待著。在歐洲別處,即使同樣的不趕人,生意好的觀光咖啡館,要價總免不得要高出一截。


據說艾頓柏格就是在中央咖啡館被發掘的。


那時他還沒有成名,每天在中央咖啡館喝咖啡看報紙、寫作閒聊,據說當時興起寫下一篇詩文,竟然獲得也在當場的某位知名作家激賞,因此文名一發不可收拾,如此正式開始執筆生涯。中央咖啡館向來是文人聚集地,何況又是自己一鳴驚人的發跡點,大概因為如此,艾頓柏格幾乎成為中央咖啡館裡的活動傢俱,日日夜夜伏案此處,以咖啡館為家。

雖然喜愛中央咖啡館的文人名士音樂家多如繁星,但我想,大約很難有人可以超越艾頓柏格對此處的情感。這樣說吧,艾頓柏格也是在這裡,就在中央咖啡館裡,呼出生命的最後一口氣息。我猜,這口氣息大約也充滿了咖啡香。

總是花上長長的時間泡在咖啡館也許不容易,但能夠在常駐的咖啡館裡過逝,大約無論如何不能說是一件簡單的巧合吧?

不知道有一日,我是不是也能夠一如艾頓柏格那樣地喜愛什麼,如果可以,那說不定是一種幸福到不得了的極至。

「如果我不在咖啡館,就在往咖啡館的路上」原文:

Wenn der Altenberg nicht im Kaffeehaus ist, ist er am Weg dorthin


附帶一提,艾頓柏格的字面解釋是「老山」所以應該也可以說:當老山不在咖啡館,就在往咖啡館的路上吧?(笑)



攝於維也納˙中央咖啡館

彼得˙艾頓柏格的可愛塑像,就坐在當初他最喜愛的桌子旁。

6.16.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中央咖啡館Café Central˙我的冷氣時光





Copyright © Jas Chen

如果我不在家,就是在咖啡館;如果不在咖啡館,就在往咖啡館路上。』~奧地利詩人散文家,彼得‧艾頓柏格(Peter Altenberg)


如果要開始書寫維也納咖啡館,引用這句話是再正確也不過的吧?


五月的漫長假期結束,從步調優雅緩慢的維也納街頭再度回到台北,我的生活依舊繁忙。行程表一如以往地塞入眾多工作、雜務、活動及朋友聚會,此外還有許多自己的計畫也需要時間完成,當然我也想盡辦法在接近滿檔的工作表裏神奇地抽出練習攝影的時間。如此,回歸台北後,生活毫無辦法地再度把我變成一只不停團團轉著的陀螺。

如同上一篇文章所說,回來台北後,我一直想將維也納諸多特色獨具的咖啡館故事一一如實記錄,不過幾近超載的生活極端壓縮腦力。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到底該從哪裡開始呢?


打開新聞網頁,看到這樣的一則標題。

《紐約四天熱浪 熱死六人》


維也納旅行跨過五月與六月,五月的中歐天天都很涼爽,然而還沒進入六月就突然變得十分炎熱,不是那種常態性的炎熱,氣候十分不穩定,有時出門還涼爽得必須套上一件長袖外衣,然而還不過中午就能夠熱得讓人想一氣跳下多瑙河裡游泳。但是大體來說,氣溫一日日地往高處走,現在的維也納,大約也正式進入夏日備戰狀態,說不定也差不多是紐約這樣可以熱死人的高溫吧?

不由得想起剛要進入五月末的某一天,我被突如其來、今年度首次侵襲維也納的高溫熱得幾乎要昏倒在霍夫堡(Hofburg)前的米歇爾廣場(Michaelerplatz)。已經走了許久,既熱又累,想起正在霍夫堡前也有一間參訪名單裡的咖啡館,似乎是一個可以歇息以避過大太陽的地方。我幾乎是用跑得衝過米歇爾廣場,口乾舌燥、頭暈眼花,途中險險撞到正要停下來的古典馬車。

不過,只走到大門,我就打消了念頭。

沒有空調的咖啡館內濃厚悶熱氣息撲面而來,沒有風,大開的窗戶也絲毫沒有作用。侍者懶懶地坐在吧台邊,無精打采。

我看看陰暗悶熱的室內,「似乎不是什麼好選擇?」歪著被熱昏的不靈光腦袋,模模糊糊亂七八糟的做下這個決定。

歐洲仗著一年有陽光肆虐的時間不長,大半地方都沒有冷氣。地鐵沒有、電車沒有、大部分的公車也沒有 (有一次居然坐到有空調的新公車,我幾乎不想下車,計算是不是該坐到城外很遠的地方再磨菇著做同一班車回來?),如果不是高級的餐廳飯店也不會有空調,博物館因為館藏需求是有的,但眼下離任何一間博物館都遠,不過麥當勞總有吧?我猜想。在歐洲唯一一次進麥當勞是在完全不需要冷氣的01年巴黎秋天,不過是資本主義的美國麥當勞啊!應該有冷氣吧?我努力回想著一路上曾經經過的麥當勞所在地,格拉本大道(Graben)和史泰芬教堂(Stephansdom)應該都有一間吧?我決心放棄咖啡館,轉進氣氛肅穆但是非常漂亮的紳士街 (Herrengasse),搖搖晃晃地往史泰芬麥當勞前進。

名聞遐邇的中央咖啡館Café Central正就在紳士街上,雖然當然是應該要到訪的咖啡館,但行旅維也納已經許多天,始終提不起興致進入跟眾多觀光客搶位子。

我儘可能側著身子走在一點陰影裡,雖然沒有打算進咖啡館,但是快到中央咖啡館時還是忍不住朝著宏偉(這可不是一般拿來形容咖啡館的形容詞)的中央咖啡館望去。一個繫著黑領結穿著黑背心白襯衫的侍者,剛好就在此時走出大門,蹲在門口豎立的小黑板前塗塗抹抹。寫畢,很輕鬆地拍拍手,轉身進了咖啡館。

「到底寫些什麼呢?」站在對街的我完全看不見,滿滿的好奇心驅使我費盡力氣抵制想立刻鑽進任何一個涼爽地方 (麥當勞?) 的念頭。拖著蹣跚步伐 (數個小時沒有喝水地在大太陽下行進的結果) 走過窄小馬路,打算看清楚小黑板上到底寫著什麼,為什麼寫完之後,咖啡館侍者一臉神氣非凡呢?

「中央咖啡館有冷氣,維持攝氏十九度! (Café Central AIRCONDITION 19˚C)」

我征征地望著每一個字母都特別大寫的AIRCONDITION。

十九度欸!

我好像找到避暑的地方了呢!


攝於維也納˙中央咖啡館


 

6.12.2008

【維也納咖啡館週記】從台北開始˙一頭栽進維也納咖啡館


Copyright © Jas Chen

我的旅行,很少抱著什麼目的。

至少,就旅行本身而言,多半沒有什麼特定的目的。

了不起想去北海道看看雪、想在東京拍拍櫻,通常不過這樣,此外很少想蒐集什麼。嗯,如果硬要算,那麼搜尋美味或許可以算上一個。不過,在前往維也納之前,看著琳瑯滿目的旅遊介紹,突然想為維也納旅行訂一個說起來似乎不難、但好像也不算太簡單的目標。


我想去很多很多的咖啡館。


想花很多時間,在很多很多咖啡館坐著,翻書、拍些照片、觀察其他咖啡客,說不定跟理當很有趣的咖啡館侍者聊聊天。

當然也是要喝咖啡的,如果胃受不了,那麼叫杯茶或酒,或者乾脆叫上一份非常有名的沙赫蛋糕,那麼應該也不錯。


出發前努力收集了許多咖啡館資料,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許因為維也納的好咖啡館實在太多,資料反而相對的少。如果打上「巴黎咖啡館」大約可以出現一長串不是雙叟就是花神咖啡館的網頁。然而維也納隨便都可以破百年歷史以上的咖啡館,資料卻少得可憐。好險還能夠參考英文網站,也還找得到內容詳盡、但老實說資料有些老舊的旅行書。


喝過花神咖啡館的咖啡,實在不怎麼樣。倒是熱巧克力很美味。

比起完全壟斷市場的花神與雙叟,維也納多如繁星的咖啡館會是什麼模樣呢?


旅居維也納的時光,幾乎日日一個人泡在咖啡館裡。美麗的、奢華的、低調的、老舊的、建築特別的、咖啡種類繁多的、蛋糕好吃到嚇死人的、侍者驕傲不怎麼肯理人的、咖啡館經理慇勤招呼十分溫暖的、每日不到七點就關門的 (這佔大部分)、開到凌晨二點的、要戰戰兢兢喝咖啡的、能夠輕輕鬆鬆渡過一整個下午的。維也納的街頭充滿著讓我目不暇接的觀光咖啡館、歷史咖啡館、美味咖啡館 (每間的蛋糕幾乎都很好吃呀!),與更多要仔細尋找才能夠發現、藏在巷弄裡的迷人咖啡館。

看著眼前幕幕流轉咖啡香的故事,由著機器眼睛紀錄下許多許多影像。我喜愛每一間特色獨具的維也納咖啡館。

每一間。

我想將見到的、遇到的、喝到的,忠實記錄在備份大腦內。

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去維也納 (應該不難吧?!),但是,想將記憶裡所及的每一個角落記錄下來。

所以要開始書寫維也納咖啡館了。

我會記得將份量分次小心輕放,避免一不小心讓您咖啡因過量。

畢竟有二十幾間咖啡館呀!(笑)



攝於台北咖啡館


6.11.2008

親吻


Photo by SC Chien
Copyright © Jas Chen

一早打開信箱
維也納朋友Chien寄來攝影練習
開了附檔便看到大得驚人的親吻照
心中一顫,有些被驚嚇

但是,很好看。

在維也納的時光裡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試著只拿50定焦鏡頭取景
不再帶著三個鏡頭變換,就只拿著50定焦鏡來練習

我想試試用最簡單的裝備拍照,如此而已


Chien也有一個幾乎不用的50定焦鏡
偶爾Chien也得空,能陪我在維也納漫步時
總是側頭看著我使用因為定焦而受限許多的鏡頭

「看你這樣練,我也想把生灰的鏡頭拿來練練看。」Chien說

寄來的親吻練習照是在維也納窄小、搖晃、光線也不足的地鐵裡取景。應該是曝光過度,非常地亮,不容易看出輪廓。我試著修了修,用最偷懶的方法與簡單軟體,調成了接近黑白的顏色,順便加深主體輪廓,然後放在電腦桌面,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以技術來說大概不能說照得很好吧?

但是,很好看。



6.10.2008

維也納烤豬排。嗯,我要雙份


Copyright © Jas Chen

老實說,我連該怎麼正確叫這道菜都不知道。是在維也納吃的,看來調理的方式是烤,食材是豬排,那麼,姑且便叫它「維也納烤豬排」好了。

旅居維也納的日子裡,分外思念鮮翠欲滴的青蔬水果,內陸國家缺少魚鮮,青菜的種類也不多,買過一公斤實在便宜的櫻桃,一路邊走邊啃,勉強算是平撫稍許對於蔬果的需索。

「今晚我們去新釀酒館。」

在來維也納之前,每一本旅遊書上都清楚地標出新釀酒館區,雖然明知道是觀光客必去之地,但無論如何想去試試「人在酒莊」的氛圍。聽說一路上去兩旁都是酒家哪!不管怎麼說都不想錯過。這個想法在初到維也納時熾熱高張,然而隨著日子飛逝,慾望如同漏氣的球,日日消癟。

維也納每日佐餐的飲料若不是紅白酒,便是極端美味的啤酒。這個地方,酒是好的沒話說,食物就不怎麼令人恭維。調味重,又酷愛油炸,若是配餐,啤酒絕對肯定是上上之選。

「新釀酒館有什麼好吃的嗎?」

「呃,我看先吃一點東西再去好了。」

雖是這樣說,日日總在咖啡館消磨時光的我,在傍晚時分肚裡仍塞滿好吃得不能挑剔的維也納出名甜點,沒有餘力再吞下什麼。順著大塊大塊的鵝卵石子鋪成的路,懶散地在似乎永遠不會落下的夕陽光輝裏散步,就這樣走到瑞典廣場。天熱得很,但很舒適,我難得地喜歡陽光,溫暖而不炙人。

在瑞典廣場跳上Before Sunrise裏的老式電車U4,一路順著多瑙運河,乘客來來去去,河邊的微風撲進車窗,帶來城市的氣息,甜的、咖啡香的,我舒服地坐臥在座位上,硬梆梆的泛黃木頭椅彷彿也像沙發般柔軟。

電車緩緩地到達Heiligenstadt,那麼再轉搭公車38A上山,一路搖搖晃晃,經過了新釀酒館的集中地,再往上一些就到山頂。便是友人說「看維也納天際線最棒」的Cobenzl。

維也納的天際線在眼前寬闊地呈現,將近夜裡九點,天仍濛濛亮著,維也納城安安靜靜地在腳下閃爍諸般燈火。我對著眼前的美景停不下手地拍,雖然明知道忘了帶腳架的結果,肯定無法如同一旁全副武裝也正在拍照的老先生。

山頂的Cobenzl也有間嬌小可愛的咖啡屋,臨著山谷,俯瞰就是一地美景,可惜沒有什麼咖啡胃了。

「如果不想又喝咖啡,那麼旁邊就剩一間餐廳,等下要喝酒,還是先吃點東西好了。」朋友這樣推薦據說也很有名氣的餐廳,其實也是酒莊,但料理比起下方那一長排酒家來得豐盛。

「那一排騙觀光客錢的,只有加熱的小點心來的,一點也不可口呢!」

老實說,如同前述的理由,我對於「料理比起下方那一長排酒家來得豐盛」可沒什麼期待。

經過一番交涉,諳德語的友人回頭說,廚房關了,現在只剩下燒烤的東西可以叫,我們探頭看了正在戶外燒烤架上油淋淋的肉排,依樣葫蘆地點上一份,再加一個湯。兩個人剛好夠,特別還配上一公升的酒莊新酒。

肉上來了。





寫到此處,我停筆了好一會。寫文的此時是夜半,回想起那恰到好處、簡單的美味,我的肚子似乎又咕咕叫了起來。那夜風裏送上木桌的肉烤得剛剛好,富於鮮美肉汁,略略帶些許焦味,然而調味乾乾淨淨,一點也不花巧。據說奧地利人平日的食物便是烤肉,如果就是這樣,那麼並不被列入美食地區的奧地利,說不定最為懂得食物的單純滋味。

一份食畢,壓根不餓的我,央求起已經收工的廚師再烤一份。

還要再說什麼呢?這是我在維也納最好的一餐嗎?


註:這篇文章原該是「館子」的文,但我想,貼在「一次」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所以兩邊都放上了,照片不一樣就是了。


攝於「專做觀光客生意」的新釀酒館區˙據說能演奏「梅花」的修蘭梅爾樂師

(喔,當然還是去了,一趟很遠的嘛。)


6.06.2008

午後的理髮時光



Copyright © Jas Chen

「好熱,反正沒事,不然你幫我理髮吧?」朋友一臉希望地回頭看我,一手摸著長長的鬈髮。


寄居在維也納的時光裡,天氣陰晴不定,忽冷忽熱。可能早上還是三月的春寒料峭,下午就是烈焰炙身的可怕陽光。不過,大體來說,下午總是熱得很,凡是陽光照得到的地方,都不怎麼適合人發呆。

這樣的時光裡,我多半周遊在街頭多不勝數的咖啡館。很偶爾,碰上早上起不來,或是整理多如牛毛的照片過了頭,回神已經不是適合出門的時段,那麼反正沒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沒有非做不可的事,說不定就一個人順勢待在寄居的朋友公寓,或許讀著小說、或者看看旅遊書,一面也看著窗外光影的變化。


「好熱,反正沒事,不然你幫我理髮吧?」

也是一個這樣的午後,讓我寄住的朋友居然難得地沒有事,也呆在維也納公寓裡。沒有空調的房間,兩個人懶洋洋地坐在陰涼的木頭地板上,唯一的一盞小小電風扇吹送著古老微風,有氣沒力。大約是忍不住酷熱,有著一頭長鬈髮的朋友異想天開地這麼說了起來。

「可是我只幫貓剪毛過。」

喔,如果剪出一頭馬桶蓋似的瀏海也算的話,那麼也幫還不知道要抗議的小小孩剪過一次。


「可是我是鬈髮欸,如果只是修一下應該還好吧?剪壞了應該也看不太出來。」

朋友大約是熱瘋了,幾近懇求地看著我。當然,維也納的物價高昂,重點是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理髮師,反正花大錢剪也是一樣,那麼不如給我剪。猜想,朋友大約是這樣思考的吧。

我望著手上一把粗糙的美工剪刀、一把某間旅社附贈的細齒梳子。如果朋友都這樣勇敢了,那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才是?

拿了一條大毛巾一綁,今天就充當理髮師好了,雖然工具簡陋得可憐,不過朋友一副「你就放心剪,我不會怪你」的表情給了自己很大的信心。一時緊張,沒有細想就慌慌張張剪下第一刀,整整齊齊,一撮頭髮就這樣分離,飄落在地面。

真是呆板到糟糕的第一刀呀。

實在太糟糕了,不得不逼著自己靜下心來,細細回想每一回上美髮沙龍的景象。從小到大,總也讓人剪頭髮數十次以上,鏡中窺到造型師手法的畫面緩慢浮現,我仔細、認真地想著。

記得是這樣地舉起一撮髮,斜著剪刀,唰唰唰地迅速剪下,退一步,檢查兩邊是不是齊整,再舉刀起來修。不是齊齊地橫剪,是與頭髮平行,直直地,也許略有些傾斜地成15度角修剪。

是這樣吧?手裡順著心中的畫面依樣葫蘆,汗珠不斷地從身體滾出,一頭一臉都是汗水。午後陽光悠閒地從窗外照下,反射在簡陋的美工剪刀上。我一點也休閒不起來,手忙腳亂,努力地保留最外層頭髮,而將隱藏其下的頭髮作較大幅度的修剪,掉落地面大團大團的髮絲糾成許多結,隨著窗外微風輕輕地在木頭地板上滑動。

「剪好了?」朋友已經坐不太住,不斷地問著。

「剪好了。」我終於停下手來,很心虛地說出實在不想說的話。


* * * * *


「你剪過型都不一樣了呢!比較清爽,也比較有型欸!」兩天後,朋友看著我每天拍的照片時突然這樣說。

「呃?」我一臉疑惑。

「你看!」朋友指著無意間將他拍入鏡的我的相片,原來他擔心的完全不肯照鏡子,見了照片這才第一次知道頭髮被我剪成了什麼樣。(難怪剪完頭髮這兩天都沒跟我提過任何感言哪。)

看著朋友整體說起來應該還不算太糟的新「短鬈髮」造型。呃…我是不是有當理髮師的天賦呢?

(還是我想太多,朋友又太不挑了呢?)


攝於維也納公寓剪髮的一角

6.05.2008

旅行中遇見貓


Copyright © Jas Chen
Photo by SC Chien


很常在旅行中遇見貓。


說不上來跟貓的緣分如何,緣分這種東西,大概本來也就如同貓的性格,捉摸不定,似有若無。

我跟貓的緣分差不多也就是這樣,捉摸不定,似有若無。

最多的時候養過三隻貓,黑的、白的、灰的。現在,如您所知道的 (當然前提是您常逛這個實在沒什麼的網誌) 也養了一隻白得似雪的小野貓Neige (呃,似乎也已經是成貓了) ,但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過著一隻貓也沒有的日子。

跟貓最親暱的歲月,每日都要忍受扁扁 (我那隻最是沒大沒小的長毛白波斯) 早晨的『泰山壓頂』,將它長毛茸茸的雪白肚子壓在臉上,讓我在極度渴眠的清晨掙扎,是不是要起床餵貓,還是乾脆這樣幸福地窒息算了?偶爾十分美麗的咪咪(漂亮到不可思議的金吉拉,我的第一隻貓)會睜著大一雙無辜的翠綠色眼睛,也跳上我的肚子,加入『叫喚主人起床餵食』的遊戲。


然後,貓咪們一隻隻地離開了我。

在Neige如同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一般出現在我生命前,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過著沒有貓的日子;也是同樣這麼長的一段時間,為著莫名奇妙出現的貓毛過敏症,甚至以為再也不能夠被允許擁有貓。

所以我開始拍貓。

搶著拍每日回家路上很偶爾能夠碰見的台北貓。總是怯生生、瘦伶伶。

忍著過敏的紅眼睛拍朋友豢養的每一隻長毛扁臉大眼睛、憨憨的名種貓;也拍朋友拾回每一隻花色不同、毛色俐落,眼睛總是十分精靈的米克斯貓。一面打著噴嚏,不管拍誰的貓。

當然,旅行中碰上,大大小小、黑的黃的乳牛色的虎斑色的貓,也總是在我的鏡頭裡佇足。


對於旅行中拍貓這件事,大半時候是不強求的,也沒有辦法強求。能讓拍很好,很有個性不讓拍的,那麼打聲招呼,聽貓回一聲「喵!」也很足夠。不過,完全不如同我和貓的緣分那樣捉摸不定,似有若無,多半的時候,旅行中碰見的貓,都十分樂意讓我為牠們留下倩影。

「貓咪都喜愛我呢!」

很得意。但老是一個人旅行,朋友從來沒看過我拍貓的模樣,總也是抱著「妳這樣說說,我便這樣聽聽」的態度聽我說著這件事。

在Dürnstein漫步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一隻貓,沒有多想什麼,一如往常叫著「Kitty Kitty」試著喚起貓咪的注意。通常嘛,我碰到的狀況會是,貓咪停下來,轉過頭看看,容我遠遠地從容拍上兩張;如果我往前走兩步貓也沒什麼動靜的話,多半五分鐘內可以拍到近照,大多也能拍拍摸摸那隻或者屬於別人、或者什麼主人也沒有的貓;運氣再好一點,貓咪就肯讓我淘氣地輕拉她的長尾巴,偶爾也會把肚子翻出來讓我撫摸。

「這隻貓應該也會停下來吧?」嘴裏喚著Kitty,心裏這般想著。

遠遠的貓咪果然回頭。然後,完全出乎意料地大步輕跑過來,直直地,目標→我。

「妳要跟我玩嗎?」似乎聽到貓這樣說。

我左拍右拍、上拍下拍,拍到快把貓抱起來的地步。小山村的貓咪完全放鬆在地上翻滾著,露出肚子要我好好摸摸。

「貓咪果然還真愛妳欸!」

朋友也試著如法泡製,想引誘貓咪走過去。然而貓理都不理,很專心地在我面前表演翻滾討摸摸的貓咪絕技。

所以有了這一張照片。

喔,其實好像不只這一張。還有很多張類似的照片、拍著貓的、跟貓玩成一片的,因為彧馨交的也是愛拍照的朋友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