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2009

冬日的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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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雖然說對這兩位有點過分,不過每一次翻出這張照片,我總忍不住要笑。

如果您還記得,約莫半年前,在這裡寫過一篇關於19度C的中央咖啡館文章。就是在熱巴巴的天氣裡,於19度C的中央咖啡館前拍下這張照片。維也納的咖啡館是這樣的,對於穿著有種自己的習性,所以除了觀光客 (比如我),大約很少看到隨意亂穿的咖啡客。

不過,在熱得讓人發瘋的時候穿上筆挺的西裝、層層疊疊的套裝,不管怎麼說應該都很難受吧?(據說那幾天正是維也納2008年氣溫最高的幾天,總有攝氏三十好幾度)剛從有冷氣的中央咖啡館出來的高雅男女,的確被室外高溫驚嚇。

男:「天哪這是什麼鬼天氣,熱成這樣?」
女:「是啊我們乾脆回咖啡館算了,根本不能走,會曬死的!」

雖然聽不懂,據我想大概是這樣的討論。

總之,兩個人在咖啡館門口逗留總有五分鐘,一面退兩步一面前進一步捨不得似地無法離開,最後大概是重新回咖啡館實在有點丟臉,還是走了。女士依舊很矜持地保持優雅儀態,只不過臉色實在難看;男士就受不了地脫下西裝外套,整整齊齊疊在手臂上。

已經冬天的維也納,就快要舉行一年一度的歌劇院舞會。在冷颼颼的日子裡,年輕女孩要穿上袒胸露背的純白色晚禮服,一面打著哆嗦一面挺胸抬頭地在正式社交大典上跳起華爾滋 (有暖氣或許不那樣冷?)。對照起熱巴巴的仲夏,還真是有點意想不到。

維也納是這樣的。在這個美和音樂的國度,好像要夏季不怕熱、冬日不畏寒才能漂漂亮亮地生活。

我很想念這樣的維也納呢!(糟糕我怕冷又怕熱啊!)

1.11.2009

【場邊故事】洋基隊,謝謝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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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載於08年印刻文學生活誌12月號)

那是在紐約的第三年,好友要來看看據說是最美麗時節的紐約秋天。

隻身在紐約日久,已習慣偶爾上洋基球場看球的小小娛樂。當然紐約多得是有趣事可做,我花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在眾多博物館、藝廊間晃蕩,也在專放獨立製片的電影院看了難以計數的好片子、嚐過數不清的小餐廳和咖啡館,某些時刻會美麗得無與倫比的中央公園似乎也不曾錯過……

紐約的確有許多有趣事好做,即使一個人。然而偶爾想要享受「喧囂中的孤獨」,我還是會上球場,讓球場的澎湃熱情淹沒我。雖然說,紐約是個在大街上發瘋跳腳狂舞亂揮也無人聞問的城市,然而孤寂緊繃到一種程度,需要嘶吼一番宣洩時,除了球場,好像並沒有什麼其他更為適當的地方。因之雖然工作日益繁重,再不能如同還是留學生歲月那樣無拘無管,我總還是抽空舟車勞頓橫跨整個曼哈頓,千里迢迢去感受所謂的「臨場氛圍」。

「這個週末去找你。」住在波士頓的好朋友Kim在難得有人留言的答錄機裡扔下這麼一句。

我將這句話播送了一遍又一遍,嘴角不爭氣的上揚。

那是段很疲累、人際上青黃不接的日子。學業理論上告一段落,同期同學大半回鄉,畢竟正碰上九一一事件後的震盪期,市場重挫加上排外,十分不容易找到工作。我僥倖有個勉強過得去的事可作,又自找麻煩開始讀起另一個學位,過著白天辦公室、晚上去教室的日子,十分忙碌。然而朋友散盡,每每回到孤獨的房間,只有一台二手電視能夠陪伴。

「Kim要來欸!」我開始在每晚做完功課後勻出時間整理凌亂房間、白日裡央求同事介紹新鮮去處,至於行事曆上本週末唯一的待做事項「看紅襪與洋基比賽」已經被大筆一揮地槓掉,雖然有些對不起這些時日唯一陪伴我的洋基隊,可是終於有友伴的周末實在是難得的大事啊。

從中國城接到Kim開始,一路從東方風味的麒麟金閣茶樓到墨百瑞(Mulberry)街漫步,我們爬上秋風寒凍的布魯克林大橋,走到遙遠對岸的河邊咖啡館(Riverside Café)喝了杯咖啡,再搭著地鐵回到華爾街,趕著吃有名又貴得要命的諾布(NoBu)日本餐廳。兩個女生絮絮不休地把話在港式點心、咖啡和壽司裡說個乾淨。我悄悄望了眼手錶:剛要九點。

「我們去那裡喝杯啤酒怎樣?」Kim指著路邊擠滿了人的酒吧。

那是一間我完全沒聽過,模樣普通的運動酒吧(Sport Bar),酒客驚人的多。我素來討厭人多的地方,但幾乎毫不考慮地同意Kim的提議。不為別的,不過就是運動酒吧裡總有四十二吋的大螢幕,轉播的正是本週板定的目標─洋基大戰紅襪。

「兩杯生啤酒。」只剩下吧台有空位,幾乎即刻送上的啤酒壓根被遺忘,我聚精會神地開始盯著電視,渾然忘我,連Kim在旁邊這回事都不記得。

當時紅襪隊已經連兩敗給洋基,這是第三場比賽,主場在波士頓芬威球場(Fenway Park)。老實說基於一種奇妙心態,我認為洋基穩操勝算,所以雖然專心,但看得很輕鬆。就算是科特.曲林(Curt Schilling)在連兩場失敗後似乎有漸趨正常的態勢,也不曾皺一下眉頭。

「幹得好!(Well done!)」當科特三振掉某個洋基強打時,我身旁沉默得令人忘卻存在的Kim突然迸出大喝采,酒吧裡霎時鴉雀無聲,然而Kim沒發現,一臉興高采烈地回頭同我頌揚科特的終於「正常」。

「我就知道他總該醒醒的,不要這麼一直輸下去吧,那很難看欸!幹得好啊!」
「Kim,我不知道你愛看棒球…」
「我看啊,可是每次看到紅襪對洋基我就氣,什麼貝比魯斯魔咒嘛,真是見鬼了。」
「呃,可是Kim你要不要小聲點?我們現在是在紐約,不在波士頓啊。」
「那又怎樣,我可是從波士頓來的。」

Kim完全不當一回事地在所有「不應當」喝采的時候大聲叫好,每一個「應當」歡呼時小聲咒罵。酒吧裡注意我們的人越來越多,冷冷地、道地用「瞄」的視線令我如坐針氈,Kim卻已經對42吋螢幕入了迷,根本拉不動。

「洋基啊洋基,你們可千萬不能失掉這場球,我的人身安全都寄託在你們的勝利上了呀!」我暗自默禱,從來沒有一場球賽這般切身相關,我望向酒吧外屬於曼哈頓下城的暗巷,努力在昏黃街燈下搜尋可能會存在親切的NYPD身影,順便計算從吧台到大門需排除多少障礙物才能順利達陣。

「真是氣死人,第三場了欸,還是輸得難看無比!」紅襪最後還是以很抱歉的比數大敗。Kim氣得不想坐地鐵,打算從下城一路走上六十街來消氣。我一面言不由衷地安慰「反正總還有機會」之類的鬼話 (畢竟已經是三連敗的絕對劣勢),一面偷偷慶幸我們能「生還」酒吧。

那年是2004年,正如您所知,貝比魯斯魔咒於此年打破。

稍晚紅襪對洋基的第七場加碼賽事時,我獨個坐進街角的小酒吧觀看,以便感受緊張氣氛。

喔,還好Kim這回沒來拜訪我。

1.08.2009

【彧馨旅札】新年的甜蜜開始~新年願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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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甜蜜開始》原刊載於UDN聯合新聞網2009.1.06

不喜歡人多,非常、非常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就因為如此,在紐約的每一年,不論是朋友如何下死命邀約、也不管小公寓地點是如何方便,總而言之不肯參加任何的遊行或活動、不管是同性戀遊行也好、感恩節遊行也好、聖誕節點燈也好……總之,絕不參加任何擠死人的活動。因之在紐約四年裡,除了一次因為下課回家不想繞路而遇上的萬聖節遊行、一次為了辦英國簽證碰上壓根不知道有的波多黎各大遊行,此外沒參加過什麼節慶活動。

有名的時報廣場跨年,自然是一次也沒去。

老實說,人多、要在寒風中等上十個小時,要自行準備食物飲水,還要解決根本無法解決的上廁所問題 (試著跟三、四千人搶一間廁所看看,這差不多是當天流動廁所與人的比例 ),是這樣麻煩的事情嘛,那到底什麼人會喜愛在時報廣場倒數呢?話雖如此,這大概也是自己的囈語,畢竟年年參加人只有日益增多的態勢。

不過雖然不參加倒數,畢竟也還是有自己慶祝的儀式。

紐約生活的大半時間居住在曼哈頓下城,距離小公寓兩個街口,有間好吃得不得了的義大利點心舖,奇怪的是這麼好吃卻不是有名氣的店,不會在什麼美食雜誌或觀光旅遊書中看到,但當然,買氣也夠嗆的,時常需要排隊。就因為時常需要排隊,雖然明明就在家門口,如果不是碰上什麼大日子,等閒不會上門。

除了新年這一天。

仍記得我第一個紐約新年,早晨清冷無比,狂歡徹夜的人們宿醉未醒,街道上只有辛勞的清潔人員,空氣清新潔淨,卻也無比寂寥。彼時剛到紐約不過三個月,家鄉還有許許多多思念與牽掛。想著新的一年、一整年,都還必須在紐約度過、眼前似乎漫漫沒有止境的寒冬就更冷了些。胡思亂想著走在悄無人聲的Bleecker Street上,除了一間24小時的葯妝雜貨店,沒有店家營業。我找不到人能夠慶祝(?) 眼下即將展開的嶄新人生,好像連吃頓像樣早餐都成問題。

一直走到漆著紅色的義大利點心舖木門前。

淡淡的咖啡香氣流洩出,店,自然開著,探頭看了看,別說客人,就是櫃檯後該有的服務人員都不見一個。站在門口看著店裡的玻璃櫃子,陳列了一塊又一塊豐美的野莓派、李子派、巧克力厚重的魔鬼蛋糕和幕斯、杏仁膏做成的小點心,忍不住走了進去,仔細端看玻璃櫃上還放著的一整盤冒熱氣、應該才出爐的蘋果酥。

「新年快樂!」我嚇了一跳,胖胖的老闆從店的後方工作台轉了出來,精神抖擻地說。「來塊蛋糕吧?新年就是應該吃我家蛋糕,這樣一年的開始就會很甜蜜唷。」

會很甜蜜嗎?雖然不是什麼大數字,但漂亮野苺派的標價,若在中國城買自助餐便當,足可以吃上兩頓。我猶豫地看著各式糕點委決不下。 「你是學生吧?我給你九折唷。」蛋糕好吃的樣子加上老闆的慫恿,終於忍不住,買下了在紐約的第一個小糕點,一塊濃重的乳酪蛋糕,上面放著肥碩新鮮草莓。在店裡小小的座位上,慢慢當心的吃完,配上一杯簡單的濃縮咖啡。

義大利老闆勤快地忙活著,一邊哼著輕快的樂曲,慢慢地街上有了人,陸陸續續進了小店來。

「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這句話在小小的空間裡此起彼落,熱鬧地彷如中國新年的「恭喜發財」聲,稍早的淒冷一掃而空,自憐自艾的情緒也「咻」地不見蹤影。

「沒騙你,好吃吧?」胖老闆問。
「嗯,很好吃。」我打自肺腑的回答。

自此之後,雖然仍舊不願意沒事來排隊解饞,但在紐約每一年的第一天,我總要來這裡聽老闆說第一聲的新年快樂,吃新年裡的第一塊蛋糕。

我想,也許是希望讓異鄉的每一年,都有一個甜蜜的開始,能夠讓我勇敢的走下去。




寫下這篇文章時,心思不覺又慢慢飄去了放下一些時候的紐約,於是一邊著手進行歐洲大旅行的可怕規劃,一邊想念紐約曾經的美好歲月,也許直接從歐洲飛紐約?想著想著便又想起這家麵包店的好滋味。

那麼我可以許下這第三個願望嗎?

希望下一個新年可以在紐約度過。

一年許三個願望應該也夠多了吧?畢竟三個願望都能成真的話就會是高興得飛起來的狀態。當然囉,也很想許下中了大獎可以環遊世界、出現心愛的人能夠廝守身邊這樣大家都想要的願望,不過這是「每天」的願望吧?還是不要浪費在新年願望裡好了。

祝各位2009年平安度過,心想事成唷!

1.07.2009

《印第安納瓊斯:水晶骷髏王國》~新年願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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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見這樣一則新聞:

08年電影錯誤百出 《印第安納瓊斯》居榜首~出自雅虎新聞

2009/01/04

『回顧2008年的電影,許多賣座電影難免都有些錯誤。有一個網站專門在找電影的錯誤畫面,讓網友們一起來找碴。08年的電影,目前被找出最多錯誤的電影是史蒂芬史匹柏大作《印第安納瓊斯:水晶骷髏王國》,被眼尖網友找出73個錯誤……像是印第安納瓊斯身上的包包,前後位置不同,戲中的復古重型機車的機型也不符電影時間背景,美國國旗上星星數量錯誤等,這些都是被眼尖網友找出的錯誤。』

咦,這不就是生日那天所看的電影嗎?那部幾乎毀掉我對《印第安那瓊斯》的喜愛的「生日大片」。老實說,雖然喜歡看電影,但從來沒試過在生日這天做這樣的事,總覺得,一個人平日就可以做的事情,好像沒什麼必要在對自己而言應該算重要的日子裡實行。生日嘛,不就應該熱熱鬧鬧胡混一天?學生時期生日老是卡在期末考,大多數沒有怎麼認真慶祝,因之在終於沒有考試後,生日總要大鳴大放,彷彿如此便可以補足青春期的缺憾。

嗯,從來沒試過生日時安安靜靜地看場電影,直到08年在維也納,好朋友硬是幫生日加上個『水晶』主題,所以送了十分漂亮令人捨不得戴的水晶項鍊,搭上維也納巨大摩天輪觀賞「如水晶般七彩變幻」的維也納黃昏;另外,就是挑了一部片名有『水晶』兩字、而我也很想看的《印第安納瓊斯:水晶骷髏王國》。(不過到底為什麼生日要跟水晶扯上關係呢?至今還是不得其解)

由於從來沒在生日當天看過電影,進了電影院後反而有種奇特的感覺,忍不住在電影剛開場時按了一次快門 (請務必不要學啊!),留下了這樣一幅照片。

電影十分糟糕,坦白說。但是在生日這一天安安靜靜地看部有些什麼意義的電影,如今想來,卻是一種非常美好的記憶。

那麼,新年的第二願望來了!希望09年的生日、09年以後的生日,都能夠挑上一部年度大片、或好的或壞的、或讓人氣得跳腳的或讓人捧腹不止的,就這樣好好看上一部,讓當天發生的一切伴隨電影情節,為回憶佐味。那麼,以後便可以幫每年生日排上年度電影列表,說不定收集起來,變成另一種給自己的生命紀錄。

這個願望也不太難的,是吧?

1.05.2009

【彧馨旅札】到不了的清水寺~新年願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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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開始,趁著開頭還有力氣,想好好許下願望,希望今年內能夠達成。
嗯,第一個願望是,我想去到不了的清水寺。

老實說應該不是很難的願望吧?
那麼上次去京都到底是怎麼搞的呢?真是……


《到不了的清水寺》

「為什麼我們不之前就去清水寺?」
「因為不順路。」
「我沒做什麼跟寺廟相關的功課,不過清水寺是第一名景點吧?」
「是啊。」
「那為什麼非要留到最後一天才去?」
「你沒聽過好戲壓軸嗎?」
「那好吧,今天天氣這麼爛,你又幹麻要阻止我帶傘?」
「小姐你叮叮噹噹的東西帶一大堆,又是鏡頭又是腳架,我可不想到時還要幫你拿欸!」
「很好啊,你看你看,現在就是哪裡也去不了。」

以上對話,出現在清水寺附近充滿優雅歷史感的文の助茶屋。

大部分的旅行都是一個人走,這倒不是因為孤僻,實在是一個人可以說走就走,對於假期都要硬湊出來的我而言要比等誰誰誰一起成行要方便許多;其次就是,如果有旅行好咖排行榜這種東西,我大概敬陪末座。

在MSN暱稱上打出「京都行」之後,一個「日本控」友人傳來訊息,看看時間都能配合,也就這麼成行。

旅行對我而言,時常是一種轉換心情的方法,至多會為旅行找尋攝影與美食的主題,景點嘛,大約就是挑兩三個知名到不去有些交代不過去的地方走走。換句話說,其實也是不做行程規劃。就到那麼幾個定點漫步,還要排定幾點幾分做什麼事,幾點幾分吃什麼東西,這對於我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

「放心吧,行程我來搞定,你跟著走就好了。」可以把日本一道一都二府四十三縣倒背如流的朋友這樣說,順便把行程大綱列印出來給我看。行程表上除了規定出幾點幾分作何事之外,密密麻麻的名稱更讓人吃驚。除了極其有名的名勝古剎,也列上一大堆名稱看起來很有氣質,但我實在沒聽過的神社寺廟。

是了,古剎神社寺廟……坦白說不全都是廟嗎?

「你也有列想去的地方吧?一起拿出來看看。」

我望著自己的筆記本:「清水寺、金銀閣寺、京都漬菜、哲學之道、京式咖啡(日本通Milly提過的怪頭娃娃臉抹茶拿鐵和兔子卡布奇諾)、嵐山」,其中清水寺三個字下畫了兩槓,表示非去不可,就這樣了,幾個大字完畢。

「我想你有排清水寺、哲學之道這些地方吧?」
「這不是廢話。」
「那有空檔可以喝杯咖啡嗎?」
「當然囉。」

這麼說,我好像也就沒什麼可補充的了。

當然理解朋友排定眾多名寺的苦心,畢竟京都是千寺之都,到了京都不看寺廟,那要看什麼呢?不過眾多寺廟中,心裡真正想去的只有兩間:已經去過而真的很美的金閣寺;還沒有拜訪過但對於「憑崖而立」充滿想像的清水寺。

清水寺是京都最古老的寺院,據說是當初唐僧在日本的第一個弟子慈恩大師所創建,幅員廣大,香火鼎盛,門邊的地主神社還是求姻緣的好所在。但真正驚人的部份還是整間建築的結構和建立的地方。清水寺的大殿懸空而建,佇立在懸崖邊上,下方由139根高數十尺長的大圓木支撐,全寺建築群未使用一根釘子,卻已經撐過好幾百年。

看著旅遊書中清水寺的照片,想像黃昏金黃落地時,從遠方看去的景象。清水寺也是有名的攝影景點,如果可以多花一些時間,說不定可以等到美麗光影。我對這個以音羽瀑布所流清冽泉水命名的古寺,懷抱著莫名憧憬,從抵達京都的第一天起,便時時騷擾友人:「我們什麼時候去清水寺?」

後來的事您便知道了,我們兩人被可怕的大雷雨困在在清水寺附近的文の助茶屋,心情從吃上第一碗宇治金時的輕鬆自在,到點了抹茶白玉甜品的不安,以至於最後乾脆叫上一杯店家特釀濁酒的完全放棄。未嘗不想冒著大雨衝去咫尺之遙的清水寺,然而隨身的攝影器材卻不得不讓我三思。偏偏身居的茶屋左右都沒有店家,一片靜謐中連買把傘都難。

大雨一直一直地下,絲毫沒有停歇的態勢,天際從鴿灰染成墨黑,當然也已經過了清水寺開門迎客的時間。

「喂,你說這間茶屋有沒有賣晚餐哪?」

這是那回在京都的最後一夜,我始終沒去成清水寺。

【2008/11/21 聯合新聞網】

1.01.2009

布丁、咖啡、回憶與希望的最後一天,2009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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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給我三溫暖般感受開始的2008年,終於,也一如啟始地在三溫暖般的一天結束。過完心神不寧的年末,心思始終無法收束在工作上,草草結束公事,胡亂收過桌子,開著小紫,在擁擠不堪的車流中慢慢駛往人煙鼎沸的信義計畫區。

離101的煙火施放還早,然而已經滿滿的人正等待著。呼朋引伴的青年學子、人群中相依偎的甜蜜情侶,當然也有一大家子扶老攜幼出來湊熱鬧的,小女生穿上整齊厚實的小洋裝,小男生戴著太大了些的棒球帽,一前一後的嬉鬧,媽媽辛苦地追著,笑得卻很開心。

光復南路、忠孝東路、仁愛路、信義路上所有略具規模的餐廳門口,莫不排著長長的人龍,DOZO甚至在門前擺起的小攤子,除了壽司,也販售串串燒烤,讓沒辦法進入消費的人們也可以買兩串吃吃。

超市的工作人員拿著大聲公放送著年末一律88折的好消息,順便賣賣現煮的玉米,儼然也搶起了小販的生意。每年都有的迷你燈光秀正在路邊上演,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螢光棒編成許多好看的圖形,去年買過的小惡魔造型發光髮圈還風行,價格不變,一路上許多人戴著。

穿過熱鬧的街景,默默地做完該辦的事項,再趕著拜訪朋友剛開張的店面,送了禮、閒談幾句,再沿著延吉街一路走回來。路上的氣氛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多,要找到一間可坐的咖啡館也不容易。餓了,隨便找了間小店坐下,點了一碗普通的皮蛋瘦肉粥。

「新年快樂唷!」和氣的老闆娘說。

新年快樂。

到底什麼人規定新年非得要快樂呢?雖然是沒有不快樂的理由,但好像也沒什麼非快樂不可的理由嘛。

「新年快樂!」粥店隔壁生意很好的北方麵食店裡的年輕師父一面抹著汗、一面對準備離去的我這樣說。

「新年快樂!怕等下打不通,先跟你說唷。」身處遠方的朋友提早了幾個小時打電話來祝福,身邊經過的男孩子就在此時得意地跟旁邊的人展示收到的多媒體簡訊,手機面板上顯示大大的Happy New Year。

這樣說,如果不快樂,是不是好像不行的樣子?

走進年終88折的超市,花了137元買了很多個打折後的各式各樣美味布丁;再走進便利超商挑了一瓶從來沒喝過的瓶裝咖啡,趁著交通管制還沒有正式開始,開著小紫回家,以半個小時一個布丁的速度,一口一口迎接2009。

很奇妙的,甜滋滋的布丁一口又一口地讓心情好了起來,甚至願意冒著寒風走上屋頂拍根本就遠得亂七八糟的煙火。鏡頭後的煙火以一種燃燒的態勢照亮天際,先是一小角,然後半個天空,接著彷如失火般染紅烏黑夜色。

最後像是要把過去的08年一氣吃掉似的吃了八個不同口味的布丁。

2009年,新年快樂!

12.30.2008

Keep Wal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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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ep Walking,然後就會走入明年。

我們一年年的度過,一年年回頭細數過往的春夏秋冬,

春季的花、夏日的陽光、深秋的葉、寒冬的白雪,
粉的綠的、燦爛的耀眼的,
一幕幕都是難忘的美麗,
一幕幕都是人生的風景。
哪怕經歷時是傷痛還是歡笑,
回頭望時仍舊無法不珍視收藏。

於是我將回憶留存在此,
一次一次容許自己反覆檢視。

然而總是要繼續往前走的,

如此,
才能繼續收集更多的美麗回憶。

Keep Walking,就要進入2009了!

12.26.2008

12 Days of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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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首歌,聖誕節可以慶祝十二天的。

雖然我的聖誕似乎沒那樣熱鬧。



實在是很有趣。


《12 Days of Christmas》的可怕歌詞
On the first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On the second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two turtle doves,
And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On the third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Three French hens,
Two turtle doves, And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如此這般的每天多送一些些,到了第十二天……

On the twelfth day of Christmas,
my true love sent to me Twelve drummers drumming,
Eleven pipers piping,
Ten lords a-leaping,
Nine ladies dancing,
Eight maids a-milking,
Seven swans a-swimming,
Six geese a-laying,
Five golden rings,
Four calling birds,
Three French hens,
Two turtle doves, And a partridge in a pear tree!

還好我沒有這麼麻煩的True Love,
不然大概一整個聖誕假期都在煩惱這些禮物要塞到哪裡才是?
所以如果不是公主的話
(大約也只有公主可以收下這堆令人頭疼的禮物而不當一回事),
聖誕節還是過一天就好。

是吧?


謝謝在遠方寄來這首歌給我的阿姨。

12.24.2008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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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距離聖誕節只剩一天!

日子竟是這樣如飛的快,恍恍惚惚的這幾天,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似乎什麼也沒有做,又似乎做了許多 (至少工作進度表是超前的狀況啊!)

出於私心,終於趁著寫聯合新聞網旅札專欄時,將兩年前的沙漠聖誕節整理至一個段落,雖然篇名不同,但老實說都是同一天的事情,也有先後順序。雖然因為發表規定的關係拆開,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按照慣例 (咦,有多到成為慣例了嗎?),應該是並成一大篇貼上,只是一次貼上四篇文章的份量實在太可怕,所以整理成連結,如果您有功夫,不妨可以看看彧馨兩年前如何在荒漠裡度過其實還算有趣的聖誕。

UDN【彧馨旅札】

聖誕的玫瑰房間
沙漠裡的聖誕節
聖誕夜驚魂
5元的聖誕大餐

沙漠的聖誕經過兩年,回憶依舊新穎,許多事,沒有經歷是不能夠深知。
說不定哪時候,會再決定過一次乾巴巴熱趴趴的沙漠聖誕,不過現在嘛……

聖誕還是下點雪比較美,您說是吧?


祝版上的老朋友新朋友、收到彧馨明信片的朋友或寄明信片給彧馨的朋友,(明信片活動悄悄開始了呢。)

聖誕快樂!

又,地址準備要改的或已經改了但沒告訴彧馨的朋友,請來信,彧馨才能更新資料唷!(對啦Sunny我就是說妳……)

12.22.2008

英國月與【彧馨旅札】那個叫做「洗澡」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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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做了『英國月』活動。

雖然整個聖誕節都有工作計畫而沒有辦法參加,

卻忍不住想起在倫敦的優雅時光。

唔,當然還有珍˙奧斯丁居住過的「洗澡小城」。

如果可以穿上十九世紀的仕女服參加『英國月』活動,

大概只能說很棒吧。



那個叫做「洗澡」的城市

【文/陳彧馨】 2008年12月4日˙UDN

我沒有想過會有個城市叫做「洗澡」,更沒想過我會在「洗澡」城市駐足。好吧,洗澡也許不夠適當,應該叫做「沐浴」城市或是「泡澡」城市更為貼切。

很喜歡倫敦,因此倫敦旅行的行前準備異常充足,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阻礙。我看遍了所有大大小小、收費不收費、有趣或不有趣的博物館,其中非常喜歡的V&A博物館還去了兩回整整待了一天半;吃了唯二有興趣的倫敦食物:布朗飯店(Brown Hotel)下午茶和柯芬園的比利時淡菜;看了一齣精采的音樂劇「窈窕淑女」以懷念喜愛的影星奧黛莉赫本,也去了南岸莎士比亞露天劇場看「亨利八世」;沒有錯過時尚品牌Westwood、去了非常乾淨的中國城、在納汀小丘(Notting Hill)的早市好好閒晃過;當然,你所想得到的著名景點,諸如西敏教堂大笨鐘還是倫敦塔,我統統走了一輪。

行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於是旅行將結束,居然多出了一個整天的時間。

一個整天,光是在倫敦不抱什麼目的的隨意走走,都是一件暢快的事。然而翻著B&B小旅社裏附上的旅遊資料,看到還沒有去的溫莎古堡、史前巨岩(Stone hedge)這些不在倫敦內但其實也想去的地方,剛剛好包在當地旅行社舉辦的一日行程內,不禁蠢蠢欲動。

錢還夠,時間剛好,打了電話詢問,旅行團還能夠塞得下一個人,那麼沒有什麼理由不去,因此,便也這樣去了同時包在行程內、而我本來並不熟知的巴斯城(Bath City)。

Bath城?那麼不就叫做「洗澡」嗎?看著行程我納悶著。沒有想過會有個城市叫做「洗澡」,更沒想過有天我會在「洗澡」城市駐足。翻開旅遊資料,好吧,洗澡也許不夠適當,應該叫做「沐浴」城市或是「泡澡」城市更為貼切。

根據旅遊資料,巴斯城距離倫敦不遠,具有「英國最羅馬的城市」之稱,開城的歷史遠在公元一世紀,那麼說來,應該與倫敦歷史不相上下。意外的是甚至至今的遊客數也僅次倫敦(雖然不知道,但其實是很有名的觀光勝地啊!) ,不過,如果把巴斯城僅有九萬的居民估算進去,那麼遊客的密度應該可以說是英國第一。

上述種種雖然讓巴斯城聽起來像是個了不得的地方,但當然,這些都不是巴斯城被稱為「洗澡」的原因。巴斯城之所以被喚作「洗澡」的典故讓我大吃一驚,竟真的是因為原來羅馬人本來就是要在此處建城「洗澡」的緣故。

巴斯城得天獨厚的具備了溫泉,也因溫泉而命名,二千年前羅馬貴族千里迢迢赴此沐浴,就是為了這裡極其有名的溫泉據說有神奇療效,可以醫治疾病。於是怕老怕死怕生病的羅馬人在巴斯城建造起一個個堂皇如神廟般的浴堂以方便泡澡,又慢慢拓建出供貴族、貴族僕役隨從人等吃飯休息娛樂的場所,由此演變成如今的小城。當時的貴族浴室現在都成了小城裏有名的觀光景點。

遊覽車上,如同一般英國老奶奶形象的導遊女士,滔滔不絕地說明巴斯城泉水所飽含的礦物質成分與醫學檢驗出的療效,據說溫泉仍然是巴斯城的一大賣點,溫泉不但可以泡澡,還能飲用。我不由得將巴斯城在腦海裡描繪成巨大的浴室,街道上四處張貼Hot Spring的招牌,還有小販沿街兜售著溫泉水。「喝了可以治百病唷!」說不定還會有人這麼說哪?我猜想著古羅馬浴室是否還具備泡澡功能嗎?而小小的旅行團又會在這個地方停留多久呢?

進入巴斯城時,空中飄起細細的雨絲。古羅馬的浴室不知道是不是露天的?我盤算著,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在叫做「洗澡」的城市裡洗澡。

如果在雨中泡澡應該也是有趣的體驗吧。


至少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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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回暖的週末,透過落地長窗,午後陽光溫暖明亮。

雪白貓咪不知道哪去串門子?或者也找了塊地方躺著曬太陽?

愛亂叫的大狗在屋後溫暖陽光裡昏昏欲睡,連翻身也不情願。

不覺有些煩悶。

作不下事,唸不下書,寫不了字。

雖然客廳飼養的一大缸海水魚靜靜地看著我,

不知怎麼得,仍然覺得孤單。

「那你陪我吧?」輕輕把紅嘴的小東西拎出籠子,

看他精靈似地在掌中左右鑽動,

東啄啄,西啄啄,

如此這般地,

彷彿啄去一室寂寞。



咦?Blanc你是正在告訴我聖誕節要到了嗎?


12.19.2008

好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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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說的是還醒著的我,不是已經做著香甜美夢的貓。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很想睡。

想睡不是件壞事,畢竟我的確需要睡眠。

但是待辦事項的單子列得好長,

跟瞌睡蟲作戰又是很不熟悉的事。

如果可以跟貓咪一樣無憂無慮的睡就好了。

12.18.2008

關於收集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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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寫了篇叫做盒子的文章 (其實也沒有多久?)。

描述在小樽,忍下很多很多衝動,

遏止買下真沒有用處音樂盒的想法。

當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約莫患有一種隱性的收集癖,

經過盒子事件後,也以為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

然而歲末了,

在終於開始的大掃除裡,

搜出一大堆糖果盒子。


傷腦筋,盒子都很漂亮,

「這個可以放名片」「那個可以放耳環」

由於捨不得,不得不開始編派亂七八糟的理由,

結果一股腦又把明明沒什麼用處的盒子又好好收起來。

剩下這些…

栗子、北海道牛奶、黑巧克力、櫻桃、櫻花、紅茶、蘋果、綜合野梅…

幾乎都很難吃,但盒子各具特色的KitKat巧克力空盒

該怎麼辦呢?

哎呀,繼續傷腦筋中。

(如果我說還有保留各式各樣火星巧克力棒的包裝紙,會很奇怪嗎?)

12.14.2008

聖誕前夕˙《澳洲的沙漠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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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聖誕節了嗎?

雖然離開人生最難過、也最奇特的聖誕,彷彿已經是上個世紀那樣遙遠的事,不過到了這個聖誕前夕,既沒有任何歡慶的約會,甚至不知道會不會跟任何朋友度過,完全不確定板定的計畫能否完成,沉甸甸的莫名壓力一直無法排除,心情,自然難以有什麼佳節的輕鬆氛圍。

這實在是很討人厭的事。

翻出上個月為聯合新聞網重新改寫的「澳洲的沙漠咖啡館」,試著回想當時的心情,很奇妙的,丁點都想不起來。除了在炎熱沙漠裡吹來的絲絲涼風,和那尊艷紅得可愛的沙漠郵筒,澳洲的冰咖啡好喝得讓人驚訝,侍者總是微微笑著的臉……就這麼回憶著回憶著,似乎連現在這個無聊又壓力龐大的聖誕前夕都不那樣的讓人生煩,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不過,當然還是不能改變本年度聖誕會非常無聊的事實就是了。笑。


《澳洲的沙漠咖啡館》

【陳彧馨】2008/11/11 UDN聯合新聞網

去沙漠旅行完全是一種衝動下的結果。而衝動,某種程度上來說,大約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準備的意思,所以台北飛布里斯本、布里斯本飛烏努努沙漠的旅程間,我努力地試圖在腦子裡塞下點什麼,一些除了片山恭一所寫的《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情》之外,比較實用的旅行指南。

可惜很難。

那是一段人生中的艱難歲月,有如日劇《長假》的劇情居然實地上演,許多事因而需要漫長的修復期,比如腦子,就有一段不短的時期無法運作。不論是在台北、飛機上還是布里斯本,頭腦都不在清楚狀態,什麼也裝不下。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烏努努才算結束。暫時住在那塊世界第一的大石頭邊一塊叫做尤拉拉的超迷你小村,這裡大概也是此處唯一有人居的地方。這個小村全部包含了七間飯店、一間小郵局、一間迷你超市、一個有噴水池的迷你廣場、六間雜貨藝品店、一間快餐店、兩具公共電話,還有一間什麼都賣的咖啡館。

而這就是全部了。小地方翻來覆去能看的就是這幾樣,不過遠遠的可以眺望到艾爾斯岩。在此處的每個長日我都無事可做,如果不想在烈日的沙漠中曬成人乾,那麼就只剩下兩種選擇:坐在唯一的咖啡館裡發呆;或坐在唯一的咖啡館思考。大概由於一直發呆真的不是辦法,也就如此慢慢拾回一些腦子的運作能力。

沙漠咖啡館叫做蓋柯茲(Gecko’s Cafe),不算太小,仿古風格,陰暗的室內有木頭桌椅,戶外則有長排的簡單座位。曾經旅居紐約,當時有個以便宜著稱的汽車保險就叫這個名字,廣告裡總有一隻可愛的蜥蜴蹦蹦跳跳。不過在蓋柯茲咖啡館卻從來見不到蜥蜴,雖然問了侍者,這裡叫這個名字的確是因為蜥蜴很多的緣故。咖啡館在小廣場上,露天座位覆蓋在澳洲沙漠獨有的白風帆蓬子下,旁邊有個裝飾性質很強的水池。坐在這裡能有些清涼水氣,還可以看見圍繞小廣場、僅有的幾間小紀念品店。我在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興趣的商店裏買了幾本關於烏努努的攝影集,一整塊橘子紅地,明艷照人。坐在咖啡館裡翻閱,翻著翻著,忍不住,順手又多買了幾張同樣明艷照人的明信片,想把明晰盛夏裝滿一紙,寄給在北半球隨便的什麼人。

一地明亮。


除了剛到時在這裡叫過一盤子凱薩沙拉外,此後用餐就默默剔除了這個點一餐可以買本攝影集(售價20澳幣) 的昂貴咖啡館。不過冰咖啡的價格與他處相差不遠,還能接受,侍者任由我獨個兒盤據四人桌不來打擾。偶爾或許來加加水 (這很少發生),聊聊閒天 (常常來問:天天看你一個人欸,自己來沙漠玩啊? ),或好奇地看我正讀寫著什麼。連續會待在這裡超過二天的客人很少見,我已經可以算是熟面孔。除此外大概都能擁有完整的寧靜時光,或著寫封長信,或著對照旅遊書《澳洲烤焦了》提到此地的種種有趣之處。雖然是處於有著上萬觀光客蒞臨的不毛之地,此間咖啡館的下午人總是不多,都到飯店附設的游泳池去了。

偶爾有其他客人入座,便成了我打發時間的娛樂。某日一對美國夫妻大約是受不住炎熱,拉開我身旁的座位坐下,也點上冰咖啡,成了一長排室外座位的第二桌客人。輕鬆的打扮,退休足球員模樣的先生穿著及膝卡其色休閒褲,下面是一雙深咖啡色的皮製涼鞋,略有些豐腴的太太繫著一條純白色、短得像是網球裝的裙子,豐白大腿無所掩飾地跳出來,男人被日光曬成小麥色的手大方地擱在上面,討論菜單時身子往前傾,身子的重量無可避免地傳遞到手上,在雪色大腿上擠出幾條親暱痕跡。

我開始編派男人與女人的角色關係,織成一個個不合常理的奇情故事,順便不著邊際地在筆記本畫下女人好看的側臉、手肘、男人手壓著雪白大腿的痕跡,把眼前的全景拆解片片,重新組合。

然而大部分的時候,坐在蓋柯茲的塑膠座椅,望進藍天。就是一整日了。

清新的風、遠方的艾爾斯岩、一杯香醇的冰咖啡……慢慢地,在蓋柯茲清潔整齊的桌面上攤開筆記本、新買的卡片明信片,在明亮的午後思索著什麼、書寫著什麼,成為安定自己的某種力量。我在這裡寫著日記、計算羞澀的荷包還剩下多少支撐自己留在此處的預算、規劃未來在沙漠裡的可能行程。

我一點一點地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沙漠咖啡館裡恢復力氣。

也許,還有繼續面對明天的勇氣。
【2008/11/11 UDN聯合新聞網 】

Rue du Dr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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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e du Dragon + Paris + apartment」

我在搜尋引擎上打入這幾個字。

雖然說,早就已經擁有大量的巴黎公寓住宿資訊,一個個儲存在我的最愛裡屬於「旅遊」的資料夾裏 (老實說,資料夾裏也還有布拉格、威尼斯、翡冷翠、哈修達特等等地方的資訊就是)。畢竟,當並不那麼自由可以隨意走動旅遊時,看看廉價機票、收集有天說不定會用到大小歐洲公寓的地點和照片,想像自己正在某個萬里之遙的城市生活著,是平常生活裡的小小快樂。

然而真的要開始計畫,真的要開始思索是要住在像是美麗大蛋糕的歌劇院旁、或是臨近日日都可浪漫散步的塞納河邊、或著氣氛輕鬆的瑪黑區,還是每日清晨都想去拍攝深綠色單人涼椅的盧森堡公園旁……並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決定的事。

唉呀,如果可以,能夠住在聖心堂側高高的蒙馬特區,夜夜看著遠遠另一頭閃爍發光的艾菲爾鐵塔,似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啊!

然而真的面對電腦查看可能落腳點,卻還是忍不住在搜尋引擎下打下了Rue du Dragon三個字。

Rue du Dragon。

那是一條很短很短,約莫走個兩分鐘便能走完的窄窄巷弄,介於熱鬧的拉丁五區與人文的聖捷曼德珮六區之間。站在Rue du Dragon往塞納河方向走,沒有兩步便是聖捷曼大道和聖捷曼德珮教堂,當然也就是雙叟和花神兩大最出名咖啡館的所在地;如果往拉丁區方向,那麼走不了很久,就是我所喜歡的盧森堡公園,一路上還可以經過許許多多價格不那樣高昂,氣氛卻輕鬆愉快、食物美味可口的小餐館酒吧。

這就是Rue du Dragon,我所認為在巴黎最好的地點。雖然真是條很小很小、大約沒有什麼人知道的路;雖然居於巴黎五區與六區間,還多得是更美麗漂亮的小路或大道。但,Rue du Dragon卻是惟一一條、朋友在幾年前特地為我找到的、一條屬於我的巴黎街道。

「你屬龍啊!這不正好是你的街嗎?」當時一同前往巴黎的朋友,神神秘秘地左彎右拐到這條路上,指著街口前古式樓房上鑄鐵花刻的噴火龍。「我就是要帶你來這邊看啊。很可愛吧?」

心下嘀咕真是好好笑的鑄鐵小龍,一面還是留下了這張照片。

當時並沒有太多感動,沒想到,卻在數年後又要再度前往巴黎的時刻莫名地想念起這條有著可愛小龍的道路。

雖然搜尋的結果,小龍之路真是很短,其上的公寓租金也實在高貴,然而的確是有的。如果我真要住在Rue du Dragon之上,似乎並不是那樣地不可能。盯著完完全全超出預算的房價,一面敲打著鍵盤試圖跟對方殺價,即使明知道無論如何不可能以希望的價格成交,也還是想試試。

不知道有沒可能住在Rue du Dragon上?不過看著備選的巴黎公寓名單,至少至少,能夠在Rue du Dragon附近找到可愛的小公寓吧?

12.10.2008

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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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散步,卻很少在台北的街道上走。

總是開著小紫跑來跑去,對於這條天天在走的道路,

說是熟悉,卻也陌生。

夜裏走在這條每天每天必經的路上,

仿如第一次用眼睛觀看緩慢流動的四周,

第一次用雙腳認識這條路。


咦?

原來平日車水馬龍的大道上,

竟也會出現這東西呀!

12.08.2008

哈修達特,美麗的微笑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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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抵達哈修達特時,並不是那樣地興奮。

在去往哈修達特的路上,先繞過薩爾茲堡湖區大大小小的美麗湖泊。藍湖綠湖、大湖小湖、水面晶光閃亮的湖、隱藏在層層樹林間的湖、清幽的湖嫻靜的湖、充斥著兒童歡笑與彩色風帆的湖……隨便哪一個湖泊都好看得要命,美得讓人想偎著湖畔定居下來。

「穿過這個隧道應該就是哈修達特了。」負責開車的希波不確定地說。

坐在副駕駛座的我理論上肩負看地圖的責任,不過直奔哈修達特前才剛經過十七小時的疲勞飛行,精神上只持續二個小時的專注,之後就完全受不了不管地將地圖扔給後座很不會認地圖的L和S處理。沒辦法,力氣剛剛好只夠撐住一雙眼皮不要落下。

希波喃喃抱怨「靠你們不如自己來。」一邊單手翻著又被扔回前座的地圖,「穿過這個隧道就該到了吧?」 正在前方的窄小隧道看來很短,從這頭已經可以看見另一面的光亮。

「哈修達特嗎?」一路上看了這樣多的美麗湖泊,不知道這個有「最美麗」稱號的哈修達特又能夠如何的美麗。租來的小車緩緩穿過果然很短的隧道,前方沒有突然開闊的美景,而是一條路面驟然縮減的蜿蜒小路。右側高高低低地站著樸拙民居,彷如童話屋宇;左面是翠綠的矮樹叢,隱隱約約地,似乎可以看見湖水的樣子。

穿過迷你得可愛的馬克廣場,車子就完完全全地被從童話中走出的小房子包圍,明明知道跨過左側房舍只要幾步就是哈修達特湖了,卻無論如何看不到全貌,只看見三三兩兩的人群在鵝卵石舖地的道路上閑散地步行,路邊的店鋪掛出來作工精巧細緻的七彩玻璃球在風中搖晃。雖然人並不多,但極其窄小的道路已經難以讓汽車通行,我們搖下窗戶,以比步行緩慢的速度移動車子,一邊跟友善的路人旅客揮手。就在我納悶到底要如何可以看見湖泊的容貌時,哈修達特對我露出了他的微笑。

當時沒想到,再接下來的兩天,我能夠持續看著微笑的哈修達特,清晨、黃昏。


12.05.2008

【場邊故事】「因為妳,我也喜歡兄弟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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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這個月的印刻文學生活誌。

嗯,這才想起來上個月在印刻刊登的文章還沒有轉貼在網誌上。
近來的日子雖然如常的過,心境上卻不大不小的掀起一陣陣波浪。
身處在漩渦中心的我,暫時還無從知道這些波浪將帶著我去向哪裡。

「隨便怎麼懶散都算了,不過你至少也該把寫過的文章貼一貼吧?找那麼多藉口!」朋友忍不住這樣念我。

所以雖然說把自己在別處發表的文章收集一氣重貼這種事實在有些小家子氣,在日日懶散的態勢下也還是勉為其難的做了。話說回來,好處就是天天貼一篇已發表文章,那麼庫存的量可還有許多呢!

對了,本月的印刻也有彧馨的文章唷。有興趣的不妨可以買本(或著借?)來看看,翻到【場邊故事】就對了。(似乎是202或著204頁之類的呀。)



「因為妳,我也喜歡兄弟象了」

文 / 陳彧馨 (原刊載於印刻文學生活誌08年11月號)

「我一直沒有問你,後來有跟那個傻傻的男孩在一起嗎?」
「傻傻的男孩?」
「在球場那個的呀。拼命跑到球場,還帶了一票啦啦隊的那個。」
「他啊。」

走在寬闊的忠誠路,以我的年資來說算是新建的天母球場就在身旁,舊日回憶依稀浮現,彷彿又回到青春吶喊的球場,聽著模糊廣播聲一遍遍傳呼我的名……

那一次我錯過了。

跟好久沒見的老學長約在天母。沒有特意找什麼精巧地方,就是連鎖速食店附帶開設的咖啡館。老實說,咖啡還不差。大片落地明亮窗戶往外望去,就是種滿欒樹的忠誠路口,大雨剛過,濕淋淋的路面映照著正透臉的陽光,烙下一個個光點。

聊完了工作、感情進度、舊時老友各歸何處,重逢的歡聚差不多就停歇,屬於阿拉比卡的時光暫時凝結,我們把頭埋進咖啡裡,各自擁著屬於自己青春年少的光華。

「去走走。天母球場不就在附近?」「你還看棒球嗎?」
「看啊。不過不大看職棒了。」
「我們一起看棒球的時候,中職要比什麼大聯盟好看多了,不過我現在也是熬夜看大聯盟一員,哈。」從老學長變成老球迷的人這樣說。

「對了,你後來到底有沒有跟那個傻男孩在一起?」


剛進大學不久,就被大學長拉著去看棒球。從完全不懂,逐步成為兄弟象的支持者,然後進階成不肯錯過任何一場的龍象大戰、徹底迷戀球場氛圍的球迷。不管是期中考前還是學期報告截止日,只要兄弟有賽事,人就會出現在台北棒球場。

差不多是這種程度。

不過知道我是球迷,特別是兄弟球迷的人還是少數。豆蔻年華的傳播學院女孩,總要故作點氣質,長髮長裙巧笑倩兮才是。如果跟扔雞蛋汽水瓶的瘋狂球迷搭上邊,努力營造的形象大約會摔成片片。

棒球因此一直是放學後的秘密,下課後的變身。有賽事的當天長髮會隨便挽起藏在棒球帽下,裙裝換成短褲的俐落,文靜的臉孔會做好嘶吼的準備,一場場每每比球員還要激動的莫名奇妙中總是大汗淋漓,當然更沒有什麼少女香氣。

「我就不信會有什麼人敢追妳。」早就明瞭假氣質下我真實面貌的大學長老是這樣說,然後繼續對著球場裡精彩演繹的球員大喊亂叫。都要等到中場休息,才有時間拿起飲料罐潤潤喉嚨、息息嗓子。

「我聽到廣播叫你的名字欸!」中場休息時,學長邊側著耳朵做出一臉怪樣,邊對著熱鬧過後腦袋放空中的我說。
「找我?不可能,又沒人知道我在這。」而且我什麼也沒聽到。
「是嗎?廣播兩次,是你的名字唷。」

然而球賽開始,我繼續掉進兄弟象的激情,其他的可沒有空管,當自己已經置身在巨大熱情中時,旁的什麼實在不容易進入腦子。

當天賽事延長到十一局才結束,順著人潮,激情未退的兩人帶著滿身疲憊走向停在邊門的摩托車。

「妳果然聽到了!」極端吵雜中爆出一聲球場裡才聽得見的高昂,越過人群,直接命中。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這一聲大喝是專給我的。抬起頭,不遠處有個人影急匆匆從機車上跳下,正往我的方向跑來。「遠遠就看到妳了,我就知道妳有聽到!」

擁擠的人潮、奔騰的情緒、喧嘩的鬧語,突然全靜了下來,對我。

球場的表演剛結束,另一個舞台在球場外展開。男主角是激動而且興奮的同社團男孩、配角是努力忍著不爆笑出聲的大學長,場佈拿著一排機車大燈照人刺眼,那些是男孩同寢室啦啦隊成員,舞台上萬事齊備,車燈照耀得身為女主角的我無所遁形。破舊球鞋、運動短褲、脂粉不施,隨便紥起的馬尾,噢,還有一身汗與不知所措……

困窘非常。

「學弟,好好送她回家喔!」學長以十分放心的姿態護著我上了彼台摩托車。
「喂!你自己要加油囉!」啦啦隊成員大聲招呼著也呼嘯而去。

「我送妳回家。」男孩小聲地說。「妳手要抓緊我的腰喔,不然不安全。」

摩托車緩緩駛在敦化南路上,我始終與男孩保持一定距離,一面擔心著球場留下的激情汗水並不好聞、一面苦惱實在糟糕的凌亂外貌。

「妳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妳嗎?就是偷偷聽到你和學長聊棒球的時候,那時候你的眼睛發亮,跟平時完全不一樣。我就是這樣開始打聽妳的棒球愛好,今天在長堤看到妳和學長的裝扮,就知道一定是來看棒球了,我本來想買票,都買不到了,只好托人進場廣播,很傻對不對?也不知道你聽到沒……」

男孩在林蔭大道上絮絮叨叨,夜裡台北車流稀少,晚風撲面而來,我僵硬的肌肉在不知不覺間也慢慢放軟了。

「所以你知道我喜歡兄弟象?」
「知道啊,因為妳,我也喜歡兄弟象了。」

機車後照鏡的反射裡,男孩的臉一點點地紅了。


「所以你們後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呀?」老學長沒放棄地追問。
「球場到了欸,進去看看吧?」
「多少年了,還不肯講?」
「講什麼嘛,你不想想後來我可有和你再去看棒球過?」
「啊!也是。」

那麼,那一次也許不能說錯過,是吧?

12.02.2008

再說美麗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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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飛地消逝,這個月,轉眼便又過去。
這些天,我彷彿從來沒這樣快樂過,也彷彿從來沒這樣不安過,
生活像是前所未有的充實,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的平淡,
一個又一個的行程,一段又一段的計畫,一群又一群的親友。

就這樣塞滿了生活。

腦子空空如也,這期間,雖也想要在網誌上寫點什麼,但無論如何寫不出。

不是不開心,也許有點太開心,只是開心完後,要面對的總是長長的失落。
我努力地寫起旅行計畫,努力地為說不定會有的小小攝影展準備,努力地開始儲備戰鬥力,為腦子一堆搞不好會實行或永遠被擱置的想法作準備。

我看著窗外的人生一幕幕飛過,像是六月油菜的黃花不會在十二月停留,時間沙漏毫不停歇,越是急著想抓住什麼,沙子越要從指縫間失去。

時間不能靜止,只有記憶可以凝結。

也許我現在做的什麼,掙扎著留下點紀錄的什麼,可以在我再也做不動什麼的歲月,為我留下點凝結的記憶。

就像那時發瘋似地隔著車窗拍下疾駛中的窗外風景,忠實地為我保留了六月的美麗時光



攝於奧地利

12.01.2008

冬日的最美麗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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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冬天來此,是不是會成一片潔淨的美?

看著照片,我想著。

冬日的最美麗湖泊,會是什麼樣子?

也許該去看看?

攝於˙最美麗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