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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反正沒事,不然你幫我理髮吧?」朋友一臉希望地回頭看我,一手摸著長長的鬈髮。
寄居在維也納的時光裡,天氣陰晴不定,忽冷忽熱。可能早上還是三月的春寒料峭,下午就是烈焰炙身的可怕陽光。不過,大體來說,下午總是熱得很,凡是陽光照得到的地方,都不怎麼適合人發呆。
這樣的時光裡,我多半周遊在街頭多不勝數的咖啡館。很偶爾,碰上早上起不來,或是整理多如牛毛的照片過了頭,回神已經不是適合出門的時段,那麼反正沒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沒有非做不可的事,說不定就一個人順勢待在寄居的朋友公寓,或許讀著小說、或者看看旅遊書,一面也看著窗外光影的變化。
「好熱,反正沒事,不然你幫我理髮吧?」
也是一個這樣的午後,讓我寄住的朋友居然難得地沒有事,也呆在維也納公寓裡。沒有空調的房間,兩個人懶洋洋地坐在陰涼的木頭地板上,唯一的一盞小小電風扇吹送著古老微風,有氣沒力。大約是忍不住酷熱,有著一頭長鬈髮的朋友異想天開地這麼說了起來。
「可是我只幫貓剪毛過。」
喔,如果剪出一頭馬桶蓋似的瀏海也算的話,那麼也幫還不知道要抗議的小小孩剪過一次。
「可是我是鬈髮欸,如果只是修一下應該還好吧?剪壞了應該也看不太出來。」
朋友大約是熱瘋了,幾近懇求地看著我。當然,維也納的物價高昂,重點是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理髮師,反正花大錢剪也是一樣,那麼不如給我剪。猜想,朋友大約是這樣思考的吧。
我望著手上一把粗糙的美工剪刀、一把某間旅社附贈的細齒梳子。如果朋友都這樣勇敢了,那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才是?
拿了一條大毛巾一綁,今天就充當理髮師好了,雖然工具簡陋得可憐,不過朋友一副「你就放心剪,我不會怪你」的表情給了自己很大的信心。一時緊張,沒有細想就慌慌張張剪下第一刀,整整齊齊,一撮頭髮就這樣分離,飄落在地面。
真是呆板到糟糕的第一刀呀。
實在太糟糕了,不得不逼著自己靜下心來,細細回想每一回上美髮沙龍的景象。從小到大,總也讓人剪頭髮數十次以上,鏡中窺到造型師手法的畫面緩慢浮現,我仔細、認真地想著。
記得是這樣地舉起一撮髮,斜著剪刀,唰唰唰地迅速剪下,退一步,檢查兩邊是不是齊整,再舉刀起來修。不是齊齊地橫剪,是與頭髮平行,直直地,也許略有些傾斜地成15度角修剪。
是這樣吧?手裡順著心中的畫面依樣葫蘆,汗珠不斷地從身體滾出,一頭一臉都是汗水。午後陽光悠閒地從窗外照下,反射在簡陋的美工剪刀上。我一點也休閒不起來,手忙腳亂,努力地保留最外層頭髮,而將隱藏其下的頭髮作較大幅度的修剪,掉落地面大團大團的髮絲糾成許多結,隨著窗外微風輕輕地在木頭地板上滑動。
「剪好了?」朋友已經坐不太住,不斷地問著。
「剪好了。」我終於停下手來,很心虛地說出實在不想說的話。
* * * * *
「你剪過型都不一樣了呢!比較清爽,也比較有型欸!」兩天後,朋友看著我每天拍的照片時突然這樣說。
「呃?」我一臉疑惑。
「你看!」朋友指著無意間將他拍入鏡的我的相片,原來他擔心的完全不肯照鏡子,見了照片這才第一次知道頭髮被我剪成了什麼樣。(難怪剪完頭髮這兩天都沒跟我提過任何感言哪。)
看著朋友整體說起來應該還不算太糟的新「短鬈髮」造型。呃…我是不是有當理髮師的天賦呢?
(還是我想太多,朋友又太不挑了呢?)
攝於維也納公寓剪髮的一角
2 則留言:
有圖可看嗎?
好想看短捲髮的造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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