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2010

【彧馨旅札】增上寺跨年紀錄暨謹賀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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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於UDN聯合新聞網2010.2.10.

老實說,東京的跨年活動好像不算全球知名,至少沒有煙火,也似乎比較缺乏共同性活動。不像台北的101、澳洲的雪梨大橋、紐約的時報廣場那樣簡直沒什麼人不知道,大批攜家帶眷成群結隊來赴盛會的,所在多有。日本的新年如同我們的舊曆年,實際上明治維新前也的確是以舊曆年為過年基準。比較傳統的人家會準備年菜,夜裡一家子窩著看紅白大對抗,喝熱呼呼的什錦湯。年前像是築地這樣知名的市場,熱鬧的盛況跟迪化年貨街沒什麼兩樣。跨年夜裏寺廟要敲起108響的鐘,慢慢的敲,以去除過往窒礙,祈來年平安。

真要說有什麼慶祝活動,大約就是新年一到就要進寺廟參拜的「初詣」吧。初詣其實就是拜拜,雖然說一直到一月中做參拜都可以,不過喜歡「搶頭香」的人相當多,所以名剎大寺只要一過午夜,搶在元月元日趕進的人潮就非常恐怖。

我並不特別喜歡拜拜,如果硬要認真聽完108響鐘聲來開啟未來平順的一年也有點勉強(據說鐘要一直響到凌晨三點才能敲完),特定挑了東京來跨年,是為了增上寺的「釋放風船」活動。「風船」是氣球的意思。這個活動正確的名稱和緣由不甚清楚,妙的是似乎即使在日本人中都不算是「眾所皆知」的活動。準備前往東京前特地詢問在東京大學拿到博士的朋友關於增上寺跨年事項,朋友連增上寺也沒聽過;一起跨年的早稻田留學生朋友,在陪同前往增上寺前對這活動也是一無所知;跨年前約莫六小時在銀座碰上高級和服店送酒、搗麻糬,圍著吃喝點店家分送的祝福時,跟旁邊也興高采烈分著吃喝的人閒聊,居然還是沒有人聽說過,真是奇怪。
「不奇怪啊,」蓄著兩撇鬍子穿著相當紳士、來自北海道的深川先生說(也是圍著喝和服店送的清酒群眾之一),「新年我們都在家過,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地過年呢,因為太太說北海道實在太冷了呀。話說回來東京還真溫暖呢。」(如果沒記錯彼時氣溫大約三度左右),深川先生溫婉的太太在旁邊微笑,他們打算上丸之內大樓看看就算是跨年。

「我也是在回家路上囉。」另個顯然急著把酒喝掉就走的男子也這麼說,「明天要去明治神宮初詣,今天在家跟老婆看看電視就好,明天要早起呢,增上寺有活動嗎?那地方我知道的,不過跨年寺廟裡能有什麼活動呢?又不是台場啊。」

聽著聽著,即將去增上寺跨年的我不禁有點纳悶。增上寺據說每年都有的這活動,固定發出三千個氣球,排隊拿到氣球的人可以在氣球上綁著寫有自己心願的紙條,在新的一年來臨的那刻釋放氣球。氣球由環保材質製成,遇水即溶,那麼藏在氣球裡的花的種子就能夠在某處發芽茁壯,如同可能成真的紙條上的心願。這樣的活動光是聽都很特別,怎麼好像知道的人不太多的樣子?

增上寺是個大小適中的寺廟,距離東京地標的鐵塔相當近。在十點左右抵達,已經滿滿是人。搶到不算太好但勉強還行的位子,朝日電視台和富士電視台的轉播人員就在左近。祈福的台子掛上葡萄紫的布幔,擔負去除窒礙煩惱這樣重責大任的大鐘也是一副準備好的樣子。寺廟人員準備了無料(免費)的熱甘味酒,週圍盡是節慶常見的小攤,光是憑氣味,可以知道至少有烤魷魚(真是香!)、章魚燒和炒麵,實際還有些什麼無法得知,因為人實在太多太多,而廟實在不是太大的緣故,舉目所及都是人。每個攤子前都是長長的人龍(他們是怎麼知道到底排的是什麼呢?)。我排了長長隊伍後買到意想不到的熱狗(本來以為在排章魚燒的攤子),朋友則捧著炒麵會合(表情也很詫異),不過不管如何,擠在猶如小型聯合國般的一角,一邊吃著炒麵,一邊聊著天,前方的義大利人正大肆喝著自己帶來的酒狂歡,旁邊德國三人組靜靜等著時間到來,不遠處有臺灣同胞興奮的語聲,後方有美國人也有日本人,這樣的感覺很是奇妙。

人擠人中難免發生些不愉快,不過大體而言是相當令人期待的熱鬧氣氛。古舊的增上寺後東京鐵塔清晰溫暖地散發橘色光芒,會場的主持人說著話,祈福的和尚穿掛整齊地上台預備。最後十秒了!

「十、九、八、七……」各種語言的倒數聲響起,我舉起相機,準備迎接2010年的第一刻。

鐵塔的燈光在進入倒數三秒時全部熄滅,進入2010年時燈火重新亮起,全新的2010四個數字漂亮地在鐵塔上出現,鐵塔溫暖的橘紅燈光變成晶亮的藍紫色圓點,第一聲驅逐煩惱的鐘聲響起,穿越喧鬧的人聲迴盪,乘載著三千個夢想的氣球緩緩飄上,有些飛得很快,有些很可惜卡在邊上大樹的樹梢,氣球的主人只能盯著自己的夢想著急。不過大部分的氣球夢想都確實的進入2010的天空,越漂越遠,夢想宏大。

最後聽新聞,現場據說擠進將近一萬人左右,雖然跟真正知名的其他跨年活動比起來,好像不算什麼,但於我而言卻是很特別的經驗。如果看厭了煙火,也許哪年您也可以試試。

對了,這篇文章應該是農曆年前的最後一篇,那麼再見面就是虎年了嘛。
「謹賀新年。」
(可以吃的老虎應該也算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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