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yright © Jas Chen
原刊於2009.5.18.UDN聯合新聞網
在山坡路上走了十來分鐘,逐步往上的雙線道路,鋪得平整美麗,兩旁皆是特色獨具的房舍,整潔美觀。將陰冷巴黎拋在腦後之後,越往南行,氣候終於也不再冷得讓人受不了,於是走在孤寂毫無人煙的鄉間道路,也變成一件美麗的事。
我正在一個如今都快記不起名字的小地方,L'Arbresle。
TGV列車只花了兩個鐘頭,就從巴黎抵達里昂。抵達里昂時正值中午,該是用餐的好時機,特別是下車的地方可是里昂啊!這是個米其林等級的餐廳分佈遠比巴黎來得多的地方,全法國第一名實相符的美食大城,然而我急匆匆在里昂車站找尋可以託放大件行李的地方,然後又急匆匆找尋銜接的火車,剩餘丁點時間在車站快餐店買了棒子麵包三明治當做午餐,便如此背著兩天一夜所需的什物,包含筆電相機,再跳上地方慢車,直直地往L'Arbresle而去。
「L'Arbresle,這到底會是什麼地方啊?」火車上啃著三明治,不由得思索起來。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建築巨匠柯比意(Le Corbusier)硬要在這裡蓋出有名的拉托雷修道院(Couvent Sainte-Marie La Tourette),這個距離里昂不到一小時車程的小鎮,大約這輩子都不會想要來吧?
火車靠站,我背著沉重的行囊 (此時就會後悔為了省錢不肯多買迷你筆電) 下車,車站很小,大約不比平溪車站大,但很明亮。來之前查過路徑,大概知道修道院的方向,理論上車站到修道院應該有巴士可搭,不過一班間隔一小時以上,說老實話依照我的性子那不如直接走去比較快,於是大著膽子沒問旁人就開步,雖然事實上現場能問的也只有售票先生一人。午後一點半,大概不是這樣通勤列車的有效運作時間,所以也沒別的乘客下車。妙得是,此後居然只能跟著好險都有的路牌指標行走,這個小鎮,在這樣天氣晴的好日子,卻是靜悄悄,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沒有貓,當然更沒有人。
這,當然說的是那名騎士出現之前。
大約走了十多分上坡路,走著走著熱了起來,我在吊在脖子上的相機、裝著筆電、兩顆鏡頭、一日所需雜物的沉重背包和穿在身上熱得要命的厚純羊毛大衣之間掙扎,如果脫下大衣,委實沒有可能塞進背包,那麼唯一可行是拿在手上。不過這樣拍照就極麻煩;不脫大衣走著又實在熱,已經解開了一排釦子,裡頭的毛衣依然半被汗濕。根據手上資料,眼下走不到一半的路嘛,何況聽說等下還會走上奇怪的小路,說不定不好走哪。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一邊還要把路上看見在陽光下極美的青苔拍下,所以當那名騎士第一次從我身後騎過身邊時,就沒注意,連明明很吵的引擎聲都沒聽見。
「咦?這裡也有人騎輕機車?」我如是想。
L'Arbresle其實沒有那樣小,不過真的安靜又沒什麼人煙,雖然有輕型越野車出沒老實說應該不是太奇怪的事,還是小小吃了一驚。不過,奇怪的還在後面。
騎士騎過身邊老遠之後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掉頭回來,再次越過我。「大概走錯路吧?」雖然騎士的確回頭看了我,不過看起來沒什麼惡意,猜測大約是對東方人好奇。我目送他下坡,然後……咦?他在我身後大約二百公尺的地方居然又掉頭回駛,什麼嘛?難道是特別回頭看看東方女生嗎?
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騎士當然已經「又」駛近身邊,唔,這次動作有點怪,騎士居然在往上坡的路段表演起特技,讓前輪整個離地,單輪堂堂前進。這不就是台語中的「翹孤輪」?我有點瞠目結舌,等到反應過來拿起相機,已經錯過畫面。
騎士在前次迴轉的地方停下,回頭又看看我,大約發現我一臉懊惱,二話不說的再次衝下,於路另一頭迅速迴轉,停下。我趕忙擺好相機,雖沒有把握是不是能拍好,但無論如何不想再次錯過。
「好了嗎?」素不相識的騎士遠遠的以眼神相詢。我嚴陣以待地點頭示意。
有如精采畫面重播般,騎士再次以「翹孤輪」的神氣姿態沿途上坡。我的相機對焦速度稱不上快,但毫不猶豫 (也沒時間猶豫) 地批哩啪拉連拍起來。騎士再次在坡上停下,回頭確認。我低頭看著相機視窗,這次拍到了!於是遠遠向騎士招手。 「看來你拍到了嘛。」騎士大約了解這點,也遠遠地揮了手,然後一溜煙地往前方而去。
我其實到目前為止還沒見到這個小地方的什麼人,除了車站售票員(躲在票亭也不能說真的看到),這個騎士還是第一個。
「如果翹孤輪是此地人打招呼方式之一,那麼還是隨時備戰好了。」我決定不脫大衣,緊抓著相機。下一個經過的不知道會是誰?又會用什麼方式跟我打招呼呢?真是令人期待。
5.27.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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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則留言:
話說這樣打招呼也真的是太有創意了!
不過旅行好像就是遇見這樣可愛的事情在好玩~!
話說,我真是一個一點也不愛旅行的人啊!
小飛俠原來不愛旅行!(大驚)
我很愛旅行欸
不過如果可以揹著家旅行可能更美一點
原來你的心願是變成蝸牛呀
哇哈哈~
很cool...
這招不知要練多久 哈
kit4
不管練多久
至少練成了呢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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