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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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在巴黎，卻懶得不想離開溫暖的小公寓，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很過分的事？


昨日與在丁香園結識的樂師朋友閒聊至深夜，才慢慢地沿著盧森堡公園走回小公寓，不知怎地覺得特別地冷，將粉紅色的喀什米爾圍巾一圈一圈緊緊包裹在臉上，像是回教婦女一般地走在幸好沒什麼人的蒙帕納斯街上，只有一個開著賓士的女駕駛在經過時略略放慢速度，打量著把自己弄得像恐怖份子的女生到底在大馬路上拍些什麼照片。

回到小公寓後，花了一些時間把該趕的稿子趕完，揉揉眼睛才發現已經快要破曉，於是疲累不堪地上了床，然而沒有睡多久，卻忽然醒來，天色已經迷迷濛濛地有些明亮，窗外是一片白雪。

下雪了嗎？

難道是睡著時的兩三小時間天空偷偷降雪？眼下似乎還落著不輕不重的雪花，然而再仔細看，不能說是雪，大約比較像是雨絲。對街屋頂倒是結結實實鋪了一層白花花的積雪，馬路上的車蓬頂也是，然而看狀況，大概撐不了多久就要化掉似地，是一種有點可憐的雪。

不過就算是有點可憐的雪吧，來到巴黎可以看見雪畢竟還是一件難得的事。我匆匆起身，顧不得梳洗，隨便披上雪衣就衝到離小公寓大約五分鐘腳程的藝術橋上拍照，雖然老實說自己都搞不清楚拍得是什麼，但拍得挺開心。橋上的人不多，對於難得的雪似乎都很興奮，除了像是我一樣衝出來拍照的人，也有時髦的老先生拿著手機左照右照上照下照地拍個不停，雖然這樣說有些不禮貌，但是個相當奇怪的老先生唷。

如果都起床了又回去睡好像是種浪費時間的行為，所以隨便拍完了雪，回小公寓換上比較得體的衣服後就步行到花神發呆吃早餐，看了街景大約三、四個小時，又繼續踏著融化得差不多的雪走到好吃得要命的可麗餅小舖，叫了一份簡單的鹹奶油白糖可麗餅和半壺蘋果酒，算做午餐。因為實在沒有計畫於是又在小鋪子繼續地發呆、發呆到一種無聊程度後才終於爬上蒙帕納斯商業大樓看看霧裏的巴黎。

欸，那麼晚上去拉丁區聽聽爵士樂好了，或著可以去拍拍凱旋門。心裡這樣想著，卻又忍不住自己問自己：來巴黎需要這樣累趴趴地過嗎？雖然這種亂七八糟的行程聽起來一點都不累嘛！但其實發呆一天也挺耗費精神的，不習慣日子太輕鬆的人一旦輕鬆起來就會異常地累喲，大概只有這種莫名奇妙的說法可以解釋這種狀態吧？總之很固執地在天色居然還亮著的巴黎，不知道跟誰拗脾氣似地回到小公寓，燒著有馬鈴薯和胡蘿蔔的暖呼呼濃湯，配上一截街口買得剛出爐的棒子麵包，放起了帶著來的好聽音樂，打算如此解決一天剩下的時間。

嗯，一天剩下的時間，很想睡、或許也很巴黎的時間。